--我知道,过去的事情就没什么意义了。但是有些话我还是想说,可能那是我的一个心结。和你在一起的时候,我是认真的,只是我那个时候真的不知道怎么去爱一个人。
有些事,有些话,可能只是自我救赎罢了。那样说了,那样做了,只能让自己心安。
--嗯,应该是大家都一样吧。不过你那时,压力挺大的。
--是啊,自己背着个十字架,又从没想过要放下来。
--现在呢,现在就没有原来的压力了?
--压力还是有,就是心态不一样了。
--呵呵,我说一句你别介意啊。我倒觉得现在你的情况比以前更复杂了,阻力应该更大了吧。
我无奈的笑笑,表示默认。
如果后来我和李繁在一起,现在会是怎样?
如果李繁不是那么坚决地离开,现在会是怎样?
如果我能够在该坚定的时候更坚定一点,现在会是怎样?
只是这么想想,但人生已经不容假设了。
我并没有因为要面对更茫然的未来,而感到后悔。
只是命运的洪流推着我们向前,有一天蓦然回首,竟让人感概万千。
我问李繁现在过得怎么样,她说,还行,虽然生活的大部分目标都还没实现。
至于感情,她说她也在等待从前的那份不确定的感情。
只是有一点希望,她都不会放弃。
她笑说,咱俩互勉吧。
52
每一次打电话给邱,她的声音总是那么的平静。
--邱,最近都好吗?
--好,呵呵,你呢?
--挺好的。
--有没有整天晚睡,白天顶着个熊猫眼去干活?
--响应组织的号召,早睡早起的!
我没有说实话,但是我不想让邱担心。
--邱,最近还老犯恶心吗?宝宝好吗?
--我妈一边伺候着一边补着,最近身体棒棒的,没多大问题,别担心。宝宝都能在我肚子里打拳了,呵呵。
--宝宝该不会是男孩吧,那么好动?
--哎,不知道啊,宝宝是男孩你就不喜欢了?
--喜欢,喜欢,只要你和宝宝都健健康康的就可以了。
我感受着邱作为妈妈的幸福。我不在意宝宝会分去邱的一部分爱,只要什么能让邱更加幸福和明朗,我都愿意承受,我也同样享受着那份喜悦。
我也终于明白邱当初的那份心意,在乎一个人,只想她快乐,成全她的快乐。
--邱,许昭林没有为难你吧?
--没有,我就只是说身体经不起折腾,先不忙结婚的事情,他没有逼我。
--我有时候觉得挺对不起他的。
--对不起他的人是我,响,不要将一切往自己身上揽。
--邱,要什么时候跟他说呢?我总觉得这样拖着对他更不好。
--他比你更知道自己能忍受的底线。
--邱,我没有觉得我正在忍受什么。就是这样,我已经觉得很满足了。哪怕你要结婚,我也不会介意了。
--响,你变了。
--可能是一下就老了吧,呵呵。有些事情不再那么执着了。
是的,有些事情放下了。
可是,对于感情,却更为执着了。
患得患失,却不一定要占为己有。
有时候痛苦,是因为有太多的欲望。
如果我的小小愿望,只是希望能一直爱着你。
那么,现在我已经相当幸福了。
53
当年我和李繁,两个穷学生。
每个周末都会张罗着,去吃点什么,特色而实惠的。
虽然追求别致,但我们却把大部分的银两贡献给了最俗气的老麦和老K。
曾经,我们无聊地数过我们究竟光顾过的几家老麦和老K。从京郊的昌平,到朝阳,再到海淀,再到更多更多的大街小巷、几角旮旯,都曾留下过我们的足迹。
然后我们笑了,只是短短的一年,却让我们有了沧海桑田的感觉。
回想起来,尽是年轻的浪漫。
和李繁正式在一起27天的那个午后,她郑重地告诉我。
--到现在为止,我已经和你在一起吃了27顿晚饭、27顿午餐以及5顿早饭了。我将再也不能忍受一个人吃饭的日子了。
一字一顿,认真而严肃,我看着她,心中有某种东西正在融化。
我们怎么可能知道?
曾几何时,我们心中那么明确:没有了这个人我将无法生活下去。
生活和时间却最终向我们展示了一个事实:你还是会这么活下来的。
然后,有一天,上帝把另一个对你如同氧气般有着别样意义的人推到了你的面前。
你的心中是否会有所忐忑?
因为我已经不能再次承受失去的痛苦了。
和邱在一起,没有拮据的烦扰,可是很多时候却觉得少了点什么。
需要什么,她都可以在经济上满足我。
或许于我,少了一份分担和给予喜悦吧。
所以,有一阵我那么的渴求经济独立。
那时候,我也只有在给她做好吃的时候,才能把握到那份被需要的感觉。
我想,爱最开始的时候是需要取悦的。
被取悦,以及去取悦。
只是爱到极致我们才会领悟:你什么都不需要做,你就是我的幸福。
而我甚至也可以是无为的,只是静观那样一个人以及她在这世上的安乐生存,就已经没有了挣扎。
到了这样的阶段,那句“有爱即地狱”,是否将不再成立?
或许,现实是残酷而复杂的。
但是,身在地狱,是否也可心在天堂?
54
有一天,小宁打电话过来说母亲入院了。
我问怎么回事,小宁说母亲那几天腿疼得走不了路了,医生说是类风湿。
于是我请了假,买了次日的火车票。
母亲听说我第二天要回去,非常不悦。
--才刚回来过没多久,怎么又要跑回来?
--回去看看你。
--看有什么用?老了就是有毛病的!
--可是票已经买了。
--退了去。
--我就回去几天,也耽误不了什么。
--你是回来看我的吗?你能让我省点心吗?
--我怎么不是回去看你了?
我正试图申辩的时候,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放缓了语气。
--妈,我就是想回去看看你,我就是担心你。
母亲在电话那头叹了一口气,表示默许。
车轮沿着铁轨滚动向前,发出沉闷而急促的撞击声响。
我的心情也随着那种节奏,忽上忽下,忽紧忽慢。
车厢里的人们都沉沉地睡去了,而我却没有半点倦意。
窗外一片漆黑,只有星星点点的农家灯光,反映着远离城市喧嚣的静谧与萧瑟。
突然想起了故乡,小时候停留过的那个故乡。
为什么说停留,而不是生长?
其实我从不觉得我真正属于过哪里,大概亲人们所在的地方,即为故乡。
成长至今,却辗转了多个乡镇城市。
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终有一天能够在一个地方稳定下来,如自己一直所设想的,待在母亲身边,陪她安享晚年。
我的选择,是不是注定无法给她一个安定的晚年?
想到这些,顿感一阵寒意。是车厢内的空调太冷,还是我的心在颤抖?
是的,人们说有些事情是不可两全的。要给所有人一个交待,有可能最终只是断送了幸福,丢失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