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我们五个人去了钱柜(还有另外一个琳的同事),五个人坐一辆车,三个女孩坐后排,我坐副驾。四个月来第一次离他这么近,心情说不出来的复杂,我的余光可以看见他的胳膊和手腕,我闻到他车上熟悉的清爽香味,我脑子里混乱的想着接下来该怎么办,和他说话吗,像朋友一样问问他这三个月过的怎样?还是不说话,让我们之间微妙又尴尬的磁场就这么存在着?
进了包厢,三个女生就当起了麦霸,我和他本来就没心情唱,就坐在一旁听,为了避免尴尬,我一会出去拿吃的一会出去上厕所,反正和他坐在一起会不自在,就想着法子躲,可是两人的视线飘来飘去最终还是飘到一起。终于他还是跟了出来,他问我:这段时间还好吧。我点点头说老样子。他低下头说那就好。神态很是尴尬。
沉默了一阵,他抬头看着我,我看着他眼睛以下的地方,我不敢看他,这个我三个月以来一直想着的人,让我没睡过一天安稳觉,做梦都会哭醒的人,就站在我的面前,我简直不敢面对,可又心焦的想好好看看他的脸。
他问我:你怎么好像又瘦了?平时不好好吃饭吗?我说在单位附近吃点东西就回家了,一个人也懒得自己做。他又问睡眠还好吗,是不是还和以前一样一夜醒几次。我说我睡前吃助眠药就能睡的很香的,他着急起来:那种药怎么能长期吃?以后别再吃了!我转过头说:这样总比睁着眼到天亮好,你走后我根本睡不着觉。我声音很小周围又很吵,他没听见,凑近了问我说什么,我摇摇头说没什么。
太多想说的不能说,只能摇头带过,只能答非所问的敷衍。不能让他知道这些天我有多想他,也不能问他这些天过的怎样。
我想听到怎样的答案?他过的好,和她很幸福?还是过的不好,他也遭受着和我分开的折磨?无论哪种答案都令我难过,干脆不要听不要问。
想他都是件不能说出口的事情,更何况我想问的,是他有没有想我。
恍惚中,他忽然伸手握了一下我的手说:你要好好照顾自己蒙蒙,我希望你可以生活的好,即使我不在。
我看着被他握住那只手发呆,他不在,我要生活的好,很难了吧。可是还是顺从的点点头,因为不想让他觉得我还在计较过去的事。
我是那么的希望他能认为我已经想开了,我不想让他觉得我事到如今依然放不下他,所以我努力装出懂事而大度的样子。
我微笑点头,云淡风清的说都没什么的。
可是有没有什么,只有我自己知道。
这样其实最好,一切都留给我自己吧,自己消化咀嚼吞咽,忘不了没关系,放不下没关系,我告诉自己要慢慢来,慢慢来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也许某天一个转身,他的样子就模糊了,心跳的记忆就淡忘了,什么都像隔着时光看老旧的街,影影绰绰,心情难辨了。
我这么安慰着自己,可是我自己在心底都不太相信自己的话。
即使忘掉,疼痛淡去,疤痕却永远缩在那里,有点丑有点嘲讽。
唱到十点多,翔说先送琳她们三个女孩回去,再送我。我说你不顺路,我自己坐车就行了。翔不同意,说那就先送你回去,再送她们这样比较顺路。我说那多不好,还是先送她们吧,我迟点回去没关系。
路上女生们哼着歌,意犹未尽的样子,夏静又和我聊了很多,还说好以后来找我玩。到了她们宿舍,琳叮嘱翔小心开车,回去后给他电话云云,翔点头说知道了,然后侧过头来大概是看看我?我也不知道。
回去的路上,我和他都不说话,我一心只想快点到家,唱歌的时候,水喝多了,现在着急想上厕所,可是偏偏堵车,我实在憋不住了,只好和他说附近如果有kfc或是其他餐厅商场停一下,我要上厕所,他好笑的看着我:就这么不能憋吗?我心想真是糗到家了,分手后第一次见面竟然以尿急收场。车子在那原封不动的堵了很久,十点多了竟然还堵真是郁闷。
我说要不我下来吧,沿街走肯定有上厕所的地方,他说要不就去他公司(他那时一边上课,一边去导师推荐的公司实习),反正离这大概一、两站吧,然后他就掉头去他公司,他领着我去厕所,要不然保安拦着不让进。到了门口,他问我:要我陪你进去吗?我瞪他:不用。出来以后他忍着笑看我:还好吧?我说:什么还好?他说:没憋出内伤来吧,看你脸都涨通红的。我大窘,对他一阵乱拳,他嗷嗷直叫,我们的关系有点缓和,不再尴尬了,他竟然敢开起我玩笑来了,我也不示弱的回他。
之后,他说今天去我那住一晚上吧,回你住的地方太远了。我说他赖皮,说好要送我回去的,为了省汽油,半路把我扔下来了。他说送你回去当然没问题,不过我就在你那不走了,再开车回我那的话不知道要到几点。我知道他是借口,两个住处离得不过半小时的车程,可是我没有拒绝,我不舍得拒绝这么一个机会,分手以后我以为我们再也没有机会单独相处了。
去了他家,我有点不自在起来,他看出我的顾虑,笑着拍怕我的肩膀,你睡我这间,我睡那一间。然后把他的睡衣递给我说,先去洗澡吧,我去铺床。我接过睡衣,走进卫生间。原来我们已经需要分房睡了。他还把没用过的床单被套特意翻出来帮我铺上,他是不想再和我有什么,故意要保持这样生疏而礼貌的距离吗?我心里乱乱的,猜不透他的想法。
水温偏凉,大概是他平时洗澡的温度,我用不惯,没敢慢慢洗,冲了下就出来了,换上他的大睡衣,袖子肩膀都大,穿在身上晃晃的,他看见了没说什么,只是笑笑揉揉我头发,碰到我手,他说怎么刚洗完澡还这么凉,我说水太凉,身子都没洗热就出来了,他拍着脑袋说忘了给我重调个水温了,然后说:来,我给你暖暖,说着就把我拉进他怀里,裹的紧紧的。我还没反应过来,就贴住了他热乎乎的身体。
他身上的味道扑面而来,我的脸靠着他的肩膀,双手不知所措的夹在我和他身体之间,只好拽住他的口袋,他抱了我一会,松开我说:怎么样?这回热了吧。我点点头,眼里的泪砸了下来,费力掩饰的平静终于被打破,对他的依恋和动情无所遁藏,我尴尬的退了半步,扭过头去。
他看着我叹了口气,蒙蒙,我没别的意思,我只是……只是怕你冻着了,你是不是又想起以前了。我摇摇头,逃一般的回到房间,关上门才敢说话:哥我先睡了,晚安。听到他说晚安,我蹲下来,抱着膝盖,眼泪再也止不住了,他这个样子,我怕是一辈子也忘不了了。
过了一个多小时,他过来敲门,我飞快的走到床上躺下,被子还没来的及盖好,他就拧开把手进来了,我心里怦怦直跳,还拼命屏住气装睡,感到他走到床边停住了,停了好一会没有声音,然后他帮我盖好被子,关了灯就出去了,什么事也没有发生。
我问自己你期待发生什么,难道是在这个时候两个人睡在一起,一个没控制住又回到过去的老路上去吗?我不知道自己期待什么,心里面很清楚没有可能了,已经回不去了,可是就是没法离开他,让他在我的生活中消失,就像硬生生从我身上割下一块肉一样疼,所以今天才会不受控制的想要看他一眼就走,可是命运让我没走掉,而是睡在了他家里。
早上醒来八点多,不知道他起来了没有,犹豫了一会才推开卧室的门出去,瞥见他坐在沙发上,手里翻着大幅汽车彩页的杂志。他抬头看见我,笑着问我睡得好不好,因为我一般到新环境都会因为陌生的气味而失眠,可是可能是因为在他的房间,虽然这是我第一次来,但还是毫不费力的就睡过去了。
他说早饭在厨房,我有点惊喜的走到厨房,发现他所谓的早饭就是烤面包片和牛奶而已,我就问他想不想喝皮蛋瘦肉粥,他说你想喝我出去买,我说我来做吧,我想自己做。他说家里没有没有皮蛋也没有肉,最后又小声补了句:也没有米。我失笑,问他那你有什么。他拉开冰箱,满满的全是可乐和午餐肉。我实在拿他没办法了,厨房全年闲置,房东应该好好谢谢他这样保养炊具。
于是我对他说:你陪我去买吧。他问买什么?皮蛋瘦肉粥还是皮蛋、肉和大米?我说我要自己做,你说呢?他说你将来的老婆可有口福了。我打断他,我是做给你吃,我不是什么人都给他们做的。他讪讪的说:老婆又不是别人。我盯着他看,他很快低下了头不再说话。
去超市买了一大堆吃的,我挑选他推车,我问他这个好不好,那个好不好。他总点头说随便。我板下脸说我最讨厌别人说随便,他眉头拧起来说我就是个随便的人,你爱理不理。说着推车快走几步,我就随手将货架上的东西往他推车上扔,不偏不倚正好砸在他身上,他恼怒的回头瞪我,然后我们大笑不止,原来我扔的是包卫生巾。幸亏那天早上超市没什么人,不然就糗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