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我有点呆滞地听小路讲完,脸上展开一个牵强的笑容,装作毫不介意地说:“哦,我想起那个女孩是谁了,是我们的一个朋友,你多虑了!”
“可能是我想多了吧,只是我当时看到阿龙跟她谈笑风生的样子……”
我打断他的话:“算了,别说这个了,咱们聊过别的话题吧!”
他看了看我的脸色,也识趣地点头说:“好,那咱们说点别的吧!”
本来,如果不是小路刚才那番话,我是已经埋单走人的了,但现在我却又坐在餐厅里,跟他东拉西扯地闲聊着。为什么会这么做,我也不太清楚,或许是不想被小路看出自己内心的忧虑和烦恼,又或许只是不想那么快回到家去,独自面对没有他的空间吧。
到十点多钟,能聊的话也聊得差不多了,终于小路说了句:“,已经很晚了,要不我们埋单吧!”我这才松了一口气,点点头,抬手招呼服务员过来结帐。
我们走出餐厅,我问小路今晚租好旅馆没有,要不要到我家借宿一晚,他摇摇头说不用麻烦了,他在D市有住的地方。我这时才恍然想起中哥在这边是有一套房子的,小路所说的住的地方应该就是中哥那里吧,虽然中哥今天不在D市,但估计小路也有房子的钥匙。我不禁有点尴尬地低下头,感觉好像说破了人家的隐私一样,幸好小路也并没怎么在意。我记得刚认识他的时候,他对我们这些所谓阿中的朋友的目光非常介怀,现在大家成为朋友,随着互相了解的深入,他的态度已经坦然了很多。
小路电招了出租车,在车子还没到的时候,我就陪他站在路旁等候。他忽然对我说:“高骏,你们一定要好好的啊!”我抬起头看看他,发现他的眼神里既有关切,也有感慨。我冲他笑着点点头:“放心,没事,我们会好好的!”他也向我点点头:“那就好!”然后他似乎还想对我说点什么,这时车到了,他就向我扬手告别,拉开车门坐进了车里。车子载着他疾驰而去,只留我在原地发了一会子呆。小路这个人,还是把我当朋友的,也曾对我说出过许多的心事,相比起来,自己对他却一直都有所保留,就像刚才,并没有把自己真实的想法在他面前表露。唉,希望他也能好好的吧,毕竟在这条路上,谁也不容易!
我回到家里,洗过澡上了床,却怎么也睡不着,于是又从床上起来,从抽屉里翻出一包烟,搬把小凳子走出阳台,坐下抽起烟来。在青烟的缭绕中,似乎更能让人安定心神,想清楚一些事。
我知道,小路这个人一向懒得理会别人的事,如果不是感觉有点不对头,他不会贸然跟我说起与小龙的相遇。他形容小龙的那句话——“神采飞扬”,我能想象出是什么样子,因为这种神情,其实我自己也不止一次在小龙的脸上见到过!
每当身边有女孩子的场合,小龙总是自然而然地对她们表现出殷勤热情的态度,谈吐也更加显得风趣动人,而那些女孩子也往往很容易被他的言谈举止感染打动。他自己对此也完全感觉得到,还因此有点沾沾沾自喜。有时,我看不过眼,会忍不住讽刺他一句:“龙哥,是不是有女孩子在旁边,吹起牛逼来特别爽?!”他就会有点不好意思又带点得意地说:“不服气啊?骏哥,你也可以啊!”我会酸溜溜地回他一句:“我没你厉害!”
这次小路所说的女孩子,我已经能猜出是谁了,一定是雅婷!雅婷在这边从求学到工作已经十多年,但她的本地话还是说不太好,带着浓浓的家乡口音,即使是简单的几句问好也能明显听得出来,但我并不是由于这个原因就一下子猜测是她的,而是来源于类似第六感一样的反应,那种出自对自己爱人行为的了解而产生的心灵感应。
小龙曾跟我说过,我从外地回来后,他和雅婷已经很少联络,但他这次和她一起,似乎双方的关系又再次密切了起来。可这一点,他从来没有和我提起过。他不应该这样做,他不应该把这事瞒着我啊!我知道,小龙还是关心她的,她是条件那么好的一个女孩子,又带点高傲,正是小龙心里欣赏的那种女性,而雅婷呢?雅婷对小龙有没有一点意思呢?我相信是有的,因为小龙是个善良仗义的男人,他给予别人的并不是廉价的安慰,而是实质的帮助,而人在孤单的时候,是最容易动情的!雅婷当初对我的敌意,我也不知道消除了没有,现在他俩又再走近,确实是会令我内心不安。
当然,我并不是光因为这件事,就马上产生怀疑,认为小龙要与别人发展出什么私情,令自己真正烦躁的原因,是因为这事只不过是一个引子,它牵引出自己心底一直潜藏的疑虑,那就是,在小龙的内心深处,或者说是潜意识里,他还是更喜欢和女孩子共处!在与女孩子的交往当中,他会更有成就感,也更能满足他男性的虚荣和自尊心!
这时,我又想起M姐曾跟我说过的话,她说小龙的相格是眼带桃花,一生风流韵事少不了。M姐看人的眼光很老辣,她说的这句话还是有一定准确性的。在与M姐成为朋友之后,我也大概能猜测得出,当初为什么她身边的人会对她和小龙的关系产生误会,也为什么她会对小龙萌生感情方面的幻想,这很大的原因是来源于小龙的这一种性格。
有的人,天生就是拥有一种个人魅力,能对异性产生吸引,小龙就是这样一个人,这一点,我从中学时期就已经了解!但他是尽情释放这种魅力,还是自我控制有所收敛,这真的要视乎他自己的内心了,每次碰上类似的情况,似乎我都是无能为力的!
别人常说,小龙总是最听我的话,从少年时就是如此,他的妈妈、阿姨是这样说,他的搭档生哥是这样说,他技校的那几个哥们也是这样说,甚至乎高静,虽然嘴上不愿承认,但偶尔也会表达出这样的意思。某种程度上,确实是这样。例如我们刚开始同丨居丨的时候,我说了句在屋里抽烟不好,他以后就只在阳台上抽。是的,以他那无所顾忌的脾气,与别人相比,他可能对我说的话还是比较能听进去的,但是,那仅限于不干涉他的自由,不伤害他的所谓男性尊严的情况下,如果你触碰了他的底线,他发起怒来会如脱缰的野马般按捺不住,你越是不许他做的事,他就偏要做给你看,任你怎么阻拦都是没有用的!
那么,我是应该揭开这件事,跟他开诚布公地好好谈谈呢?还是假装一无所知,稀里糊涂就由它过去?我翻来覆去,好像都很难定夺。他明天不会回来,我要见他,得等到星期六自己回E市的时候才能见着。我不想在电话里追问他,因为这样不但很难沟通,而且我也觉得这样做会显得自己的处事手法很低劣。还是一切等见了他的面,到时再相机而行吧。但是我星期六早上约了人谈事,晚上又与E市的同学聚会,那么就有可能没有足够的时间和他认认真真地交流一下了!唉,想到这里,我头疼得很,把烟掐灭了,走回房间,倒在床上!本来我以为自己今夜会很难入眠,但想不到不用多久就睡着了。或者是我已经很累,又或者,与他在一起的日子久了,我也学会了自我催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