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兄故作傲慢地说：“你是谁呀？有什么资格叫我收手？这是我们的家事，你这个外人充哪门子好汉！”

“你要是再不收手的话，可别怪我不客气！我是不是好汉，到时你就能知道！”小龙的回话透着一股狠劲。

“哦，你想怎么样？想动手还是怎么着？我告诉你，哥可不怕你啊！你敢动一下哥，哥马上报警，你就等着进局子吧！”堂兄外强中干地威胁着。

小龙嘲笑地推了他一把：“哥就动你了，你能怎么样？”

“你…你…你真动手？好，你等着…”堂兄一边说着一边在腰带上掏着，估计是想拿手机打电话。

小龙按住他的手：“志哥，想招唤兄弟来保驾啊？是男人的就单挑！”

“我、我不跟你一般见识，我报警！”堂兄虚张声势地叫嚷着。

“报警？”小龙冷笑一声，一扬手，向饰柜上摆放的陶瓷工艺品扫过去，只听“咣啷、咣啷”的声响，瓷片碎落一地。

“你、你干什么？”

“打人了！打人了！”小龙大声喊着，突然抄起饰柜上的一个花瓶，一下砸在自己的头上！

46.

我想我今生都不会忘记这一幕——花瓶在小龙的头上砸个粉碎，血一下子从他的额头涌出，顺着他的脸颊流下来。

我只觉得大脑一片空白，大叫一声：“小龙——”从楼梯上疯狂地冲下去。

这时，阿志可能也是吓呆了，愣愣地颤抖着站在当地。小龙向他扑过去，双手紧紧抓住他的两臂，用力把他向屋外扯。

阿志回过神来，拼命挣扎，想把小龙的手甩开，可哪里甩得动！小龙双手像两把铁钳一样牢牢钳住他的手臂，硬生生把他拉到门口，向着门外大声叫：“打人了！打人了！”

阿志急了，用头向着小龙一撞，小龙猝不及防，手上稍稍松了点劲，阿志乘机挣脱小龙的手，推开防盗门就想跑。

小龙势如疯虎般又扑过去，再一次死死抱住阿志的双臂，继续大叫：“快来人啊！有人杀人了！”

这时隐约可以听到四邻出门观看的声音，阿志更慌了，双手拼命挣扎，双脚向着小龙不停踢打。

小龙忍着痛并不松手，与阿志纠缠在一起，鲜血从他的头上滴下，落在阿志的衣服上。

我奔到他们两人的身旁，死劲揪着阿志撕打着，阿志狠狠向我踢了一脚，正踢在我的膝盖，我痛得“哎呀”一声蹲在地上。

“高骏，你怎么了？”小龙急忙向我这边望过来，我抬头看到他被鲜血染污的脸上满是关切的神色，眼泪一下夺眶而出。

邻居们已经聚集到了我家门口，看到我挨了打，纷纷大叫：“不许打人！”

阿志望望门口指指点点的人群，担心他们也会出手，趁着小龙把注意力放在我身上，又一次挣脱小龙的手，一把推开环绕在面前的围观者，踉跄着落荒而逃了。

小龙还想再追，我从地上站起来，死死抱住他。

小龙一下子没了力气，身躯软绵绵地向地上倒去。

我急得抱着他拼命地大叫：“小龙，你有没有事？你有没有事？”

他向我虚弱地一笑，摇了摇头，身子却不听使唤地倚靠在我的身上。

这时邻居们也聚拢过来，有人帮我把小龙扶到沙发上，有人在打110、120。

一会救护车来了，我陪着小龙上了车，向着医院的方向驶去。

47.

到了医院，医生替小龙检查包扎，警察也到来作了笔录。医生说小龙要留院几天，不能多作活动。我办好住院手续回到病房，看到小龙正倦怠地躺在病床上，双目紧闭。

我用一条温毛巾替小龙轻轻擦拭着脸上残留的血迹，有些血迹已经干了，凝结在他的脸上，我想用力擦，又怕弄痛了他。

我凝视着他英俊的脸庞，不禁伸出手去，轻轻地在他的脸颊上抚摸着，眼泪也不由自主地掉下来。

有几滴泪落在他的鼻尖上，唇上，我急忙用手指去揩擦，他一下子张开眼睛望着我，把我吓了一跳。

他眯缝着眼，冲我笑着说了句：“咸的！”

我问：“什么咸的？”

他笑笑：“眼泪呀，咸的！”

我被他说得怪难为情的，脸一下红了。

他揶揄地看着我：“骏哥，你不是发过誓不轻易流泪的吗？怎么现在又在这淌眼抹泪的？跟个小媳妇一样，哈哈！”

他虽然嘴上说着笑话，声音却显得乏力，我知道他是故意在逗我开心，心里更是揪着地痛。

他看我不说话，努力撑起身子坐起来，把手放在我手臂上：“傻骏，哭什么呢？现在没事啦！你放心，你的堂兄不敢再来纠缠你了，他入室打伤未成年人，罪名可大了，现在自身难保！你看着吧，不久他就得反过来求你了！高骏，你的房子这回一定能保住啦！”说着，他疲惫的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

我看着他带孩子气地笑着，那一刻真的想狠狠地打他一顿！我恨不得大声地对他吼叫：你怎么敢这样，什么都不跟我商量，就做出这么疯狂的行为！你以为你这样帮我保住了房子，我会很开心吗？我宁愿失去家园，远避他乡，也不愿看到你受一丝一毫的损伤，你知道吗？！

可这些话如鲠在喉，我却难以出口，只能是呆呆地望着他。

他见我发呆的样子，猜测我是担心他的伤势，笑着用手轻轻拍拍我的头：“傻子，别整天傻头傻脑的！哥什么人啊？这么一点小伤，对哥只是小儿科！刚才哥的样子是装的，就为了吓唬吓唬人，哈哈！”

我明白他是要宽我的心，也知道他最讨厌别人婆婆妈妈，所以不敢表现得过于难过，怕他会不耐烦，只好装作放心的样子，站起身来说：“你好好休息吧，我去给你家里打个电话。”

谁知他一听这话马上滑稽地瞪大眼睛：“骏哥，你这是想我死呀！要是我家那两个蠢女人听到消息赶过来，在我耳边唠唠叨叨的，我今晚还要不要活了？”

“那也不能瞒着她们啊！你受了伤怎么也得有亲人在身边吧！何况她们唠叨你不也是出于关心吗？”

“明天再说明天再说！我一想到她们那一惊一乍的样子就烦！而且骏哥你不就是我的亲人吗？有你在身边就行了，嘻嘻！”

我听他把我当成他的亲人，不由得心头一暧，在他的床边坐下，替他掖了掖身旁的被子，说：“那你先睡一会，我去买饭，记得可别乱动了！”

他见我不再坚持打电话给他家人，调皮地冲我做了个OK的手势，说了声：“遵命！”就在床上躺下闭目养神。我抑制着内心波涛汹涌的情感，坐在床边默默地注视了他好一会，才起身出门去了。

48.

夜幕降临，随着医院探视时间即将结束，病房也渐渐安静下来。

小龙轻轻推了推了我：“高骏，很晚了，回家去吧！”

我瞪了他一眼：“回什么家？我今晚在这里陪你！”

“哎呀，不用！我又不是三岁小孩，哪用得着你陪！”他又推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