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8、
又是一年清明时节。
陈辰提议说徒步徽杭古道。
她恰好有空,大为赞同。
陈辰又说,沈臻和向宁也去,你真去呀?
有什么啊,她们能去,我就不能去?
能去、能去。
陈辰贼兮兮地笑。
然后她又遇到了沈臻。
相互寒暄。
礼貌又冷静。
当然也有些心酸酸地结识了她传说中的那位,是个温婉知性的女人,站着沈臻身边,情侣款运动服看着居然还颇是般配。
她想她一定是今天早上吃多了那神奇的纾心小药丸,以至于见到这前任的幸福模样,脑袋里还是愉快感觉。
从中午开始走到了傍晚,到山中民宿住下。
洗澡吃完晚饭,她一个人站在栏杆边,此际天色尚未暗,晚风习习,树声沙沙,景色别致。
正出神着,肩膀被人拍了一下,她转头,是沈臻。
把耳塞摘下来,看着她。
“看什么这么出神?”沈臻笑意微微,问她。
“没什么。”脑袋当机了几秒,反应过来,“他们呢?”
“房间里打牌。”
“你怎么不玩?”
“橙子让我来找你,等你回去双扣呢。”
“哦。”
久违的平常对话,已经多久不曾有过了?
这一瞬她有天地变幻沧海桑田之错觉。
耳边有风之呼呼声。
眼前这人的脸那么熟悉却不该碰触。
她对她说,“上楼打牌去吧,等着我们呢。”
她感觉自己手足无措,语言功能再度退化。
沈臻说好,然后和她并肩而行。
这不过百米路程,大概是此生最后同行。
虽然想念,似这般见面还是不合适的。
这一次是她冲动鲁莽,盖因过了八月,她便应该长久地不回国了。
且让她这抖M享受这最后的痛并快乐的短暂一天。
隔天继续翻山越岭,中途和沈臻间或地聊着,不知为何聊起微信的某个内容,发现彼此都没有加对方。
于是加了。
那也没什么。
她觉得那点不骚扰的道德她还是有的。
一直没用微信联系过。
直到五月初的某天,沈臻给她发了一首歌的链接。
她不知她是单独地只发给了自己,还是因喜欢这首歌所以群发而自己仅是受众之一。
那是谢安琪的《年度之歌》。
还愿我懂下台的美丽,鞠躬了就退位,起码得到敬礼,谁又妄想一曲一世让人忠心到底?
自卑又自恋到一直不觉得失恋之人终于彻底地失恋了。
不过这也好。
算是彻底解脱吧。
看到有筒子好纠结,不必太纠结。
江湖故事,聊发一笑,或是感慨而已。
最后。
楼猪云:不幸者咎由自取,幸福者实因人品。
假使天涯相遇,这便是多年难述诸于口的歉意。
写这个大概也仅是某天郁闷情绪再度发作临时起意、自私地决定为之。所以看起来这戛然而止的结局似乎很不如诸君之意。
但就是这样了。
生活中又有几人是真正能得圆满如意的?爱过痛过即是美。
未必所有爱情都会有童话般的美好结局。
未必所有关系能经得起时间的考验。
到此为止是最佳。
恢复到比普通朋友还不如的但偶尔能在通讯软件上聊些八卦时政的平淡关系。
不提过往,不期将来,不打开天窗说亮话,文明和谐,努力地在践行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
挺好的。
虽然时常还是觉得悲催难过懊恼,怎么就和这人到此地步。
但仔细想想,这情绪大概是那可怜的自尊心作祟吧。
人将穷尽一生追求其年少不可得之事物。
来自母亲的赞誉和肯定、这段如魔咒般夜深人静浮现脑海的旧情,便是如此。
对一个自卑到一贯以矜傲姿态示人之人来说,这种求而不得的幻灭感冲击太大。
从分开至今,年复一年,没感觉似的,八年都已经过去,还是想不明白。
几百亿个为什么质问自己。为什么会喜欢同性;为什么会中意这个人;为什么那么后知后觉迟钝地堪比木头;为什么也许曾有很多次复合机会却端着自己故作矜持死活不愿坦露心迹。也许放得开豁得出去便是另一番明朗圆满结局。
依然没有合理的答案。
人的情绪就是这样恶心地胡搅蛮缠、不讲道理。
生性如此又怎奈何,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正如楼里的几位筒子的质疑,这般死性之人着实不合适走这条艰难之路。
虽然最终还是对家人出了柜,但内心深处依然悲观地质疑着这种人际关系。
现在已经不是怀疑自己和女性没好结果,是觉得,这种心态真是不适合与任何人在一起约定将来,纯属是为别人添麻烦的负能量。
也许将来能遇见某人,能包容理解这种敏感消极的心态,那很幸运,必定努力地珍之爱之。
也许没有那么一个人,也不见得就是悲惨世界。
毕竟感情不是生活的全部。
一个人亦有独属于自己恣意。
奔四老少女缅怀青葱岁月。以及这岁月里最在意之人。
以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