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将他按回去,靠边书上,我低头,他的傲然完全充盈了我的嘴。沉寂了两年的我所觉得爱一个人才会有的冲动与激情,在那一瞬间不可扼制地爆发了。疯狂主宰了我,主宰了那一个小小的舱室。
尽管他还是木然,但那已是被兴奋淹没了的木然。
我的呼吸与他的喘息交织在了一起。
在感到他全身僵硬的时候,我用手紧紧地握住,抬头着看他。在他低低地一声呻*中,一条白色的弧线喷薄而出。
过了好一会儿,他将我的手从他身上拿下来。
表情好像特别愧疚,又有一些特别不知所措地看着我。
“怎么办啊?”
他看着自己身上,问我。
“我哪知道,这么多。”我说。
我倒不是故意为难他,是在那个小舱室里,真的一时没想到怎么处理。
这时候还是他自己聪明,脱下了身上的作训裤,然后将他的棉质泳裤完全脱下来,拿在胸口,小腹擦着。
全部擦完,也没再穿那条泳裤,而是直接穿上作训裤。
他将衣服全部穿好,起身的时候,突然又像想到什么似的,重新坐下来,说,“我是不是太自私了啊,我帮你吧?”
在他独有的气息中,在他有力的手掌中,那已经积压了许久的力量,尽情地释放在了他手中的泳裤上。
锁上门从那个舱室出来,我们都没有说话。
沿着舰艇通道往前走的时候,我感觉余大可像是要逃离什么似的,贴着舱壁,像一条挨着岸堤的鱼,迅速地想游开。
我们之间隔着一两步的距离,通道里很安静,除了轻微的脚步声,还能听得一直在耳边盘旋的舰艇动力隐隐的嗡嗡声。
到了前舱,余大可往下,我往上走。
他扶着舷梯,头几乎也没回,轻声说了句:“我下去了,不去陪你值更了啊。”
我没法看清他说话时的表情,无法知道他对刚才是怎么想的。我也没说什么,打开水密门,走回前甲板。
离巡逻更结束时间还有四十多分钟,我想了想,我和他在舱室里呆的时间差不多应该有三十到四十分钟左右。当一个人又这样安静地坐回到甲板上的时候,海风带着一种淡淡的腥味吹到脸上,脑子好像慢慢从刚才的那种亢奋与狂热中冷却下来。似乎刚刚发生过的特不真实,连自己都有点不敢相信,我竟然会那样说,那样去做。
三四十分钟时间,似乎就是他抽了两支烟的功夫就过去了。
这三四十分钟,从我的潜意识来讲,是自己期待已久的吧?
从第一次站在他的身后看他拿着粉笔画板报,那水兵裤里窄窄的腰,宽宽的背;
从第一次看到在舰驾驶室一侧那个平台,阳光中他拿着信号旗上下挥舞的青春身形;
从第一次触碰到他,在训练中心的水下自己紧紧顶住的他的身体;
一直到舰艇后甲板上看他一次次拉开拉力器,他裸露着上身与他的味道,一直到刚才,那样的接触与拥有,这一切,我仍觉得不真实,好像飘在半空中一样,觉得自己对于他的内心,对于这个明明自己已经触摸到了的人,仍然无从知晓。
34
我的巡逻更结束后,凌晨两点多,却没有一点点睡意。跟后面接更战友交接完,我没有回住舱,发现自己似乎是不由自主地又来到刚才的小舱室。
打开门,似乎舱室中弥漫的他的气息还没有散去,我贪婪地呼吸着这让人意乱神迷,难以言说的味道和气息。
我拿起放在角落的那个矿泉水瓶,里面的两颗烟头已经完全被水浸泡开来了,烟丝漂浮在残存的一点点水中,我也像刚才余大可那样摇晃着瓶子,水转过瓶壁发出轻微的声响。刚才和他一起的所有画面一帧一帧,重新浮现。他的单眼皮眼神,他的兴奋中的木然,他的粗重的呼吸,他的傲然挺立……在这样的臆想里,我说不清那是想念还是欲念,又在自己的动作中喷涌而出。
尽管对他仍然不甚明了,我却这样有一些病态地爱上了,无法自拔,无可救药。
回住舱之后,也一直没睡着,天快亮了,一个人早早地来到后甲板上。
晨曦终于在大海与蓝天衔接的远处飘出第一缕颜色。
南沙的晨是那种极其清新,极为纯粹的晨。
慢慢地,太阳从海平面升起,清晨的清新立刻就被酷热所替代。
吃过早饭,舰上通知全舰各部门8点30后甲板集合。
一开始我们都还猜测,后甲板集合,平时不是宣誓,活动,就是甲板运动会什么的,今天事先也没提到过什么事,大家都好奇地站在后甲板议论着。
我在人群当中搜寻余大可,他在队列靠后站着,目光正盯着海面,或许是阳光有些耀眼吧,眉头紧锁着,几乎很少看到他站在人群中不说话的样子。
这时候,舰艇广播响了,政委的声音。
“同志们,今天是一个特殊的日子,我国首次载人航天飞行‘神舟’五号飞船将在今天发射,载人航天工程是我们国家经济发展,国力强盛的一个重要标志……我们在远离大陆的海面上,通过舰艇高频广播,与全国人民共同感受这庄严时刻。”
政委话音刚落,广播中就传来了收音的啸叫,短暂的调试后,广播中清晰地传来了中央人民广播电台的直播。
“10,9,8,……3,2,1,点火!”广播里传来清晰的读秒之后,火箭的轰鸣声,人群的欢呼声,掌声从广播中清晰地传出。
尽管我们不能看画面直播,不能守在电视前看到火箭腾空而起,但在那远离陆地的海洋上我们却比要看到直播更加激动,我记得广播里传来欢呼声的时候,站在后甲板上的我们也都情不自禁的热烈鼓掌。那次收听载人航天直播,让我们记住杨利伟这个名字,也让我们更加清晰地认识到我们和杨利伟一样的军人身份,认识到了自己是为共和国巡逻在南疆的海军战士。
我一直认为,只要是军人,哪怕他曾经是一名军人,他的血液里就总会或多或少地奔流着一些激越昂扬的成份,特别是在一个个见证祖国发展的历史时刻,作为军人,血液里的那种激越就会与祖国的荣耀共振在一起。
政委在收听结束后,又作了一番激动人心的演讲,可能是体恤到我们站后甲板上实在太热吧,三五分钟吧,就宣布解散了,要求大家回舱后,每人都要写一篇心得体会,一周内各部门交到文书那儿。
解散的时候,我故意磨蹭了一会儿,想等等后面的余大可。
35
他似乎没注意到我一直在看他,从我身边走过的时候,他的眼睛与我对视了一小会儿,一种我所陌生的成熟与冷峻,并且只是一瞬,他的视线就转到了右侧海的方向,脚步急急地沿着舷边走过去,转身进了前舱。
随着刚远航时那种兴奋劲儿渐渐消失,漂在海上的无聊与枯燥,开始成为每名舰员的基本状态。
每天舰上走来走去,遇到的都是些相同的面孔,支队带出来的书和VCD差不多都已经看到两至三遍的时候,大家都变得懒得多说话,一个个都有些低落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