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五)

短暂的缠绵了几天过后，他就拖着他大大的行李箱去了上海。小垚去上海的这一个多月，他的生活跟高三差不多，不止要早起上课，还有晚自修。

我比较喜欢赖床，每次起床看见他一大早六七点给我发的一些消息:“我上课啦。”

“早饭很难吃。”“这里的东西好贵啊。”

他每天像打卡签到一样跟我说着他的日常，掰手指过着日子，等待着考试。

每次听到他跟我发牢骚，我就觉得这孩子真可怜。这么热的天，我在空调房里吃西瓜，他却在上海奔波。

在他考雅思的那个周末，我起了个大早跟他通了个电话，怕他睡过头，也像个老妈子一样提醒他别忘了什么东西。

“行行行。你去睡你的觉，我什么东西都不会忘。”他在那头笑我太紧张。

“好好考。”

“.知道了。”

挂了电话我也睡不着了，准备上D大的教务网站查一下我的成绩。我的心很大，成绩早就出来了我拖到现在没看。

不过我决定先去视奸小垚的，知道他的密码。看到他的成绩我还是被惊到了。大一一整个学年，小垚的绩点在我们班上居然排到了第三。虽然班上只有20个人，但这也很了不起了。在整个院他的成绩也在前二十，看来奖学金是跑不了。

不得不感叹于他学习的天赋，他虽然花的时间很少，但他聪明得很。人比人气死人啊，我又登上自己的账号，看了看一堆70分出点头的成绩欲哭无泪。

到了中午，他主动和我打电话:“我结束了，明天上午还剩个口语。”

“题目难吗？”我忍不住问。

“没问题的。这些题目都蛮简单的。”

“明天下午就回家了？”

“对啊。回家好好玩玩儿，这一个月憋死我了。”

我和他开玩笑:“我偷偷去查了你的期末成绩。考这么好都不告诉我。你拿了奖学金以后要请哥搓一顿啊。”

“嘿嘿嘿.没问题啊，想吃什么告诉我。”

过了两周，雅思的成绩就出来了，小垚不负众望，很漂亮地拿到了7.5。我在电话里夸他:“看不出来你这个小脑袋瓜子还挺灵光的。”

“我也觉得。”他对我的夸赞欣然接受，“我记忆力从小到大都特别好。”

他居然不按套路出牌，我觉得好气又好笑:“你妈妈没有告诉过你，有人夸你要谦虚吗。”

“那不叫谦虚，那叫装逼，嘿嘿嘿。”

正和小垚聊着呢，听见有人砸我家的门。我一听这狂风骤雨的敲门声就知道是哪位爷。“我先挂啦，家里来人了。”

我翻身下床一拉开门就看到小起那张欠揍的脸。“干嘛呢干嘛呢？”

“陪我出去撸串儿。明天我就回北京啦。”他勾住我的脖子就把我往外扯。

“昨天不才吃过吗。”话虽这么说，但我还是套了件衣服陪他出门，“你怎么这么早就回去啊。”

“9月开学，今天都8月21号了。哪里早了。”他不解地看着我。我一想，小垚在上海的这一个多月我日子过得乱七八糟，没想到暑假都快结束了。

在我们常去的那个烧烤摊，我们挑了一个没人的位置。吃了一会儿，南京闷热的天气就让我们汗流浃背。我看着小起，问了一个我一直很想问他的问题:“我说，其他人都对我们这种人离得远远的，你到好，我告诉你我的事，你约我约的越来越勤快了。”

他往嘴里塞了一个烤面筋，笑嘻嘻地回我话:“我又不怕什么，你也不会吃了我。”

“谢谢你啊。”我憋屎一样憋出一句这么矫情的话，说完自己都觉得太不对劲，赶紧也吃串烧烤压惊。

他把手里吃完的那根竹签往地上潇洒的一扔:“再和我这么说话，你就自觉点喝酒。”

“.”

（五十六）

开学前几天，辅导员找到小垚让他提前几天去学校准备迎新。小垚他是不太愿意的，但碍于是辅导员，当时打架的事也或多或少的帮我们压了下来，所以他只能无奈的答应。

他在电话里哇哇乱叫：“怎么办啊，我还想在家里多待几天，辅导员怎么不找你啊。”

“没办法，我成绩又不好，不能代表D大的门面。”我语气里酸酸的。

“…去你的，我不管，你早点来陪我一起去。”

他又开始没脸没皮。

我回答：“我来的话你给哥我什么好处啊，你也知道这几天很热的。”

这个臭小子，求人还理直气壮的臭毛病一点都没改。他如果不说，我也会早点去陪他的，但他一求我，我就很邪恶地想拿他寻开心。

“你到底来不来。”

他似乎被我激怒了。

“来来来。”

我没办法，只能向大佬低头，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开始仗着我喜欢他，像个孩子一样撒娇，让我迁就他。这和我们刚开始在一起完全不同，他似乎慢慢变得有点强势。但我们心里都跟明镜似的，经过了这么长时间，我们的感情越发的牢固，什么事都为对方着想。

这回我爸没有空送我，我只能自己手提肩扛，大包小包地坐车。好不容易到了学校，我进宿舍的时候看见他在收拾东西。我们两对视了一下，都不好意思地笑。

“来啦。”

“恩。”

没有过多的交流，他就来帮我理床铺。“哥，收拾好了你上床睡会吧。”

我有点不太理解：“我又不累，干嘛睡觉啊。”

“我们要整个晚上在火车站接学弟学妹。”

我一听，就觉得我被这个小子耍了：“你是不是早知道，所以才坑我，要我陪你来的。”

他笑：“嘿嘿嘿。”

我咬牙：“这笔账先记着。”

晚上到了火车站，我们根据老师发给我们的信息表迎接来自天南地北的新生，每次看见好看的学妹，我都指给小垚看，朝他使眼色。他开始还气急败坏，后来他找到对策，每每看见瘦弱白净的男孩子（…）也会故意在我耳边说：“你觉得这个学弟怎么样？帅不帅，你是不是快弯了？”

我被他这么一来弄得没脾气，只能用力拍拍他的头。

但是在接人的过程时候有个小插曲。我们送一个济南学妹上回D大的接送车，可能北方的女孩比较直爽，临走的时候问小垚要微信，还要电话。甚至直接问出了口:“学长你有女朋友吗？”

我心里有点复杂，一方面是是觉得居然没有人问我要电话有点不平衡，还有一方面是心里觉得小垚能被人一见钟情，看来我的眼光也不错。

小垚听见她这么问，脸立马红了，下意识地看了我一眼。妈的，平常在我面前装大尾巴狼，凶的要死，现在这么怂，真是没出息。

我帮他解围，笑着说：“这个学长已经有女朋友啦。”

那个山东妹子叹了口气，依依不舍（…）地上了车。她一走，我绷不住了：“哈哈哈哈…你看看你，怂的不行。”

他被我一怼，有些下不来台：“谁怂了？我还没怪你呢，说我有女朋友，破坏了我的美事。”

“我的错我的错，我应该说你有男朋友了。”

“…”

他脸涨得通红，转过身不再理我。

过了12点，火车站的人流明显少了很多，学校的班车也从半小时一班变成了两小时一班，但是还有从四川，青海来的火车半夜里会到。我们两的手机都没电了，只能坐在那里大眼瞪小眼。

“哥，你跟下一班车回学校吧，我在这儿等就行了。”

他有点心疼我，朝我说：“本来就不是你的事。”

“没事，你一个人在这也怪无聊的。”我果断地拒绝，怎么可能自己回去留他一个人在车站。我们两并肩坐在候车室，困意像洪水一样一波一波席卷而来，有的时候他靠在我肩上睡一会儿，有时候我靠他身上睡一会，这几个小时漫长成了几个世纪。

接到了最后一班火车上的2个新生，我们终于也坐上了返程的学校班车。在车上他眼睛都快睁不开了，但还是愧疚地和我解释：“我是真的不知道接人这么累，不然也不会叫你来了。”

“没事。”

到了学校，虽然天才微微亮，但路边有的早餐车已经摆出来了，我们两一人买了一杯豆腐脑刺溜刺溜地吸。

他无比认真地看着我：“哥，今天谢谢你了，睡醒了以后我请你吃饭，你想吃啥都行。”

我现在终于知道为啥我以前对小起说谢谢的时候他会不舒服，因为谢谢这个词对于关系特别好的两个人来说显得太生硬和见外了，但是同时我也知道，把谢谢说出口的这个人，内心一定是无比真诚和感激的。

我回答他：“和我说什么谢谢啊，你傻不傻。”

多年以后我回想起这个夏天的早晨，鼻子里就是豆腐脑的香气，还有他认真固执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