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安觉得有些冷,又有些困。可是,舍不得从那人身上稳开视线。困极的眼睛,闭上了又再睁开。突然,她很想把这个人,这个侧面画下来。想到了,就伸手去摸自己的包,翻出随身携带的速写本和绘画笔,照着那人画了起来。可太困了,而且不知道为什么手也发软,只画了条歪歪扭扭的弧线便再也熬不住,抱着速写本靠在车窗上睡了过去。
车子驶进小区楼下,保安见到是名牌跑车,查都没有查一下就直接放行。
萧言缄扭头看向纪安,才发现她睡得很沉,怀里抱着一本速写本。 「纪安。」她轻喊一声,纪安一点反应都没有。萧言缄叹了口气,把速写本从纪安的怀里抽出来,然后准备招呼保镖把人扛上去。她把速写本往纪安的包里装,但突然觉得很奇怪,一般喝醉酒的人不是哭闹就是倒头睡觉,她把速写本翻出来做什么?萧言缄疑惑地翻开速写本,却看见一张张一幅幅全是凤凰花,连续翻了几页都是一样,千篇一律没有丝毫的改变,毫无新意,而且看得出画得也比较粗糙。很没兴趣再翻下去!萧言缄没好气地连翻两页,正欲塞回包里,却突然见到画上多出个人物。很熟悉的侧面。她顺着这幅画翻下去,场景没变,人物侧面却开始有了变化,越来越清晰,画得越来越精细。但仍是千篇一律画的同一个人——她——萧言缄!
萧言缄望着这速写文,怔了好一会儿,才把本子放进纪安的包里。她只觉得很不舒服,非常的不舒服。从这些速描里面,她看得出纪安是喜欢她的。那既然喜欢她,为什么不是纪安来巴着她,倒是她处处巴着纪安?既然纪安喜欢自己,为什么又要表现得那么抗拒?居然一点都不表现出来!是故意装得自己看的?好让自己主动去巴结她?一股怒意从萧言缄的心里涌起,对纪安的好感消褪得干干净净!她以为纪安是个简单的人,却没有想到纪安的城府会是这么深,一步步地诱自己深入!吸引她的目光,然后摆出拒绝的姿态,让不服输的她主动展开追求!萧言缄握了握拳,只觉得一股冷意从身上漫开,她突然很想甩一巴掌在纪安的脸上。平生,最恨的就虚伪和欺骗!
深冷口气,萧言缄下了车,冷冷地晚着纪安,然后迅速别过头去,对跟在后面的两名保镖招了招手,让他们把纪安弄下车去。
纪安一下车被风一吹就睁开了眼,她左右看了看,问,「这是哪?」神情里仍有些迷糊,但一看到两个不是很熟的大男人,顿时打了个哆嗦,醒了,叫道,「你们做什么,放开我。」振臂一挥,把人甩开。
「纪安,别闹,他们送你上楼。」萧言缄冷声叫道,冷,混身上下都散发出一股凛冽的冷意。
纪安打了个寒战,抬起头朝萧言缄望去,然后认出了萧言缄,却被她那张冷若冰霜的脸给吓住了。她退了两步,摇了摇头,说,「我自己上去。」她很怕萧言缄,真的很怕。冷冷的像冰刀子一样,要把人砍成好几段似的。她缩了缩脖子,突然觉得冷,拉了拉衣领,往电梯方向走去。
萧言缄的手中还拎着纪安的包,只是这一次,她再没那心思叫住纪安,把包塞给旁边的一名保镖,说,「给她送过去吧。」说罢,钻进了车子里,斜眼看过刚才纪安坐过的位置,都觉得很不舒服。她猛地一轰油门,绕过花坛,驶出小区,飙上了马路。
纪安进了电梯,被一个人追上,塞给她一个包。她抱着包,靠在电梯门上,腿发软,头发晕,实再是站不住,便抱着包缓缓滑落在电梯里,然后抱着包又沉沉睡去。她蜷在那里,耳边似乎有声音响起,然后她看到了她的爸爸妈妈。爸爸妈妈很恩爱,爸爸总是搂着妈妈,说很多笑话,然后妈妈笑得很开心。嗯,她就骑着单车,围着父母转,看着他们恩恩爱爱的,她也觉得很幸福。只是,她不明白为什么明明很幸福的,却有一种想流泪的酸楚,很酸很酸……
嘈杂的声音不烦其烦地响起,纪安烦不胜烦,朝着那声音摸过去,见是手机在响,半睁开眼瞄了眼亮着光的显示屏也没看见上面闪着谁的号码,就直接关了机,然后抱着怀里的东西蜷下身子窝在角落里睡觉。她很困,很困很困,天塌了都不想管,只想好好地睡上一觉。
第二天,纪安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睡在电梯里,旁边站了一圈围观的邻居。她很不好意思地爬起来,才想起昨晚自己去了酒吧跟阿君玩两只小蜜蜂喝了很多酒,估计回来的时候在电梯里醉死了。很狼狈地逃回家,摸出钥匙还没有把门打开,就见到门突然被拉开,然后她亲爱的老妈突然冲出来,看清是她后一把抱住她,「安安,你去哪里了,怎么一晚上没回。怎么手机关机了。你怎么一身的酒气啊?喝酒了吗?」看她老妈惊惶未定的样子,估计是吓坏了。
「呃……」纪安僵在那里,也不知道怎么跟她老妈解释,她总不能说她醉在电梯里了吧?很糗! 「妈。你先让我换身衣服行不?我这不好好的回来了吗?」纪安说完,进了家门。丢了包,钻进卧室。在卧室里,她拿起换洗衣服。就听到她老妈拿出电话一个一个地播出去,「明明啊,安安回来了,没事了……」「大哥啊,安安回来了,没事了……」「大鹏,安安回来了,没事了… …」
纪安僵在衣橱边上,冷汗冒起。她老妈是不是昨天晚上满世界找她啊?连纪鹏那里都打了电话!天,她今天别想过安稳日子。匆匆洗漱完毕,胡乱吃了点早餐,然后逃也似的冲出家门,「妈,我去上班了。」急冲冲地逃了。
「安安,才七点不到,你去这么早……」李云锦追出去,却见到纪安已经冲进了电梯。她摇了摇头,叹一声,「这孩子!」觉得最近纪安似乎有些怪,以前是一下班就回家的,最近是回来得一天比一天晚,还总是躲着她。这些都是以前从没有过的事情,改天真得好好问问她了!
宿醉的结果就是头疼,而睡在电梯的下场就是全身酸痛。对于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纪安只隐隐记得自己跟阿君喝了酒和看到过大老板,其余的什么都不记得了。到办公室的时候时间还很早,清洁阿姨刚上班,在打扫办公室,见到她来,很诧异地问好。纪安冲了杯咖啡,全身酸痛地趴在桌子。没一会儿,罗圣明来了,把她叫到办公室训了顿,然后轰出去。
熬着头疼和全身酸痛,纪安捧着咖啡坐在那里,一点劲都提不起来,懒洋洋地趴地桌子上,要死不活地忙着自己的工作。
到十点多,大老板的专秘和二秘来了,没一会儿大老板也来了。纪安在大办公厅碰到大老板,这次她很主动地打招呼,自认没出什么状态。结果,大老板冷着脸,看也没有看她一眼就从她的面前飘过,直接无视她,搞得纪安很尴尬地僵在那里,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心说,莫非大老板在公司就是这么个冷冷的拽样?甩了甩头,到吸烟区,抽了支烟,再飘回去埋头做事。
接下来的一阵子有些奇怪,公司高层频频开会,大老板每天九点半准时到公司坐镇,跟着公司里面又展开一系列的清理活动,纪安的职位低,看不到幕后的东西,但是也能看到仓库在频频出柜,销售部的业绩下了指标,必须达到多少。很多同事猜测可能是公司又要引进什么大项目,但纪安却从罗圣明那里偶然听到两句说大老板不知道从哪里得到消息说如今的大市场似乎有点异常,为了防范未然早做准备正在把所有的资金回笼以及采取其它各项举措,已经开始布施紧急预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