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卿把脸转了过去,继续平静地看着前方。她用平缓的语气继续说道,“筱筱,你呢,是一个很认真,很执着的人。无论是你对工作,还是对,嗯……初恋。”她说到这里的时候停了一下,抿着嘴,过了一会儿才继续说,“筱筱,你知道吗,你看上去总有很多很多心事。你自己大概都没有注意到,你跟别人说话的时候,总是脸上带着笑,一会儿逗逗这个,一会儿跟那个开玩笑。可是你知道吗,你不说话的时候,你的表情看上去好像隐藏了很多很多东西。每次看到你那样的表情,我就觉得很不安。因为我不知道你心里到底在想什么。你从来不说。”
她一口气说了一长段话,每一句都直击到我的心上。我知道我是这样的人,只是一直以为自己隐藏的很好。没想到,却被她轻易地看穿。
她停了下,接着转过身来,向我靠近了一步。她抬起手,捧起我的脸,直视着我的眼,“筱筱,你有什么心里话跟我说好吗?有很多事情,你一个人如果没有办法解决的话,我们可以一起解决。我们好好谈谈好么?”
我的心似乎不会跳动了,有那么一阵子,脑袋里处于空白的状态。我无法直视她的眼睛,她的瞳孔仿佛有某种魔力,可以把我的心看穿一样。我移开视线,注意到她手腕上戴着一串好看的手链,隐隐地还有阵香水的味道飘过来。我就这么盯着那串手链,紧闭着嘴,任凭时间在沉默中流逝。
那一段时间里,我转过了无数个念头,最终把视线从手链上移开,盯着她的鞋子,有些艰涩的说,“我……没什么…….真的没什么……”
我感到卿卿捧着我脸的手僵住了,良久,她慢慢地放下了手。我抬起眼看她,她已经别过脸去,不知道在看什么地方。那一刻,我觉得她好傻,为什么会对我那么认真。
良久以后,卿卿像梦游般幽幽地问,“筱筱……你,真的还喜欢何奇?”
我知道,谎言说过一次,就必须不断地重复,我轻轻地“嗯”了一声。然后看到她又不动了,似乎化成了石像。我的心又痛了起来,只觉得再谈下去,恐怕要心脏病发作了。
过了很久之后,听到她仿佛自言自语般轻轻地说,“你还记得那次在金山寺,我烧了香么?”
我轻轻地“嗯”了一声。
“你问我许了什么愿,我没有告诉你。”她似乎有些游离,停了下,接着说,“我祈求佛祖,保佑我们今后的每一天都能像今天一样,保佑我们能一直在一起。可是,佛祖果然不会庇佑同性之间的爱。”
我感到周围的一切仿佛静止了。时空仿佛转换了一样,眼前出现了她那天虔诚地许愿的模样。她手上的香灰一点一点掉下来,这次没有掉在地上,而是直接掉进了我的心里。我的耳边仿佛响起了她的声音:佛祖,我请你保佑我们每天都能像今天一样,保佑我们能一直在一起。
我的心一阵绞痛,痛得我再也忍不住,眼泪掉落了下来,掉在地上,迅速蒸发不见。我慌忙地抹去痕迹,把脸别过去看向其他地方。
卿卿,你真傻,金山寺那已经堕落凡尘的佛,又怎么会庇佑我们呢。
卿卿说完那段话以后就不再说话了,她似乎异常的平静,我一度以为她又要流泪。事实上,是我流泪了。
我们就这么站在江边吹着风,直到卿卿说,“陪我到天亮好么?”她说这句话的时候,我真真切切地感觉到了我和她,这次是走到了最后。
最后,我们并没有在江边吹风到天亮,而是去了之前去过的那家日式酒吧。
那酒吧还是老样子,客人不多,1楼都还有空位。我们还是去了2楼。2楼果然空无一人。我们脱了鞋爬了上去,像上次一样靠着墙壁坐着。
不知道是谁先开的口,我们开始说些无关紧要的话,说些以前发生的趣事。我很佩服自己在这种情况下居然还有心情开玩笑。我只希望,在我们最后的这段时间里,不要只留下悲伤的回忆。我们居然还可以找出这么多话讲,仿佛要把这辈子的话都讲完一样。只是,不约而同的绕开了所有有关“扬州”“镇江”“丰真”和“何奇”的话题。
最后,在将近4点的时候,我终于撑不住了,上下眼皮直打架,还硬撑着,却不知道自己一边说话一边头不住的点,卿卿见我的样子实在好笑,拍拍我,“睡一会儿吧。”见我看着她,就说,我也休息一下。然后,就靠在墙壁上闭上了眼睛。
于是,我也靠在墙壁上闭上眼睛休憩。很快就进入了半梦半醒的状态。
不知道过了多久,就在我迷迷糊糊以为自己真的要睡着的时候,我感到似乎有动静,我很想睁开眼睛看看,却又想直接睡去。就在挣扎中,我感到有个熟悉的香气靠近了我。
是卿卿…...
我感到她在抚摸我的脸。她冰凉的手抚过了我的眉毛,脸颊,最后停在了我的嘴唇上。她的手指轻轻地沿着我嘴唇的轮廓划过。她重复了一遍又一遍,最后终于,我感到她的手指离开了我的嘴唇。
我彻底清醒过来,思来想去,决定继续装睡。
不久以后,卿卿温热的气息渐渐靠近了我,接着,有个柔软的东西覆上了我的唇。她轻轻地亲吻着我,只是嘴唇的碰触,我却感到了她拼命控制的微微的颤抖……
那一刻好长好长,终于,她与我分开。在一片寂静中,她轻轻地环绕住了我的脖子,把自己的脸帖在我的脸上。接着,我感到她环绕住我脖子的手渐渐抓紧了我的衣服,同时感到了她再不能控制的颤抖。最后,我和她脸庞之间的空隙,被一片温热和湿润填满。我的耳边,只剩下她无法抑制的轻泣声。
她的眼泪,顺着她的面庞,流淌到了我的脸颊,然后流到了我的心里。我感到我身上流淌的不再是血液,而是她的眼泪。我拼命闭着眼睛,拼命忍住想抱住她,亲吻她,安慰她的冲动,任凭她的眼泪流满我的脸庞。
我居然……这样伤害了一个深爱我的人……
我真是……该死
那天,我最终也没有睁开眼睛,只是竭尽全身力气拼命忍耐。很久很久以后她放开了我,我仍旧装睡着,心里却翻江倒海。
直到很久以后,卿卿过来拍我的脸,我才假装刚刚睡醒的样子睁开眼,看到她对着我笑。似乎,之前的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我们回去吧。”她说。
于是,我们离开了酒吧。
最后,卿卿对我说,祝你幸福。然后她转身离去。
那是她对我说的最后一句话,也是我最后一次见她。
我们就这样,“认真地分了手”
日期:2010-06-2015:06:45
接下来的日子,我仍旧在每天读书中度过,生活作息极有规律。我去书店买了不少Marketing方面的书,静下心来研读。如果卿卿知道,肯定会惊讶我这个不学无术的胖子居然还有这个耐心。
小七有次来看我,小家伙说我的日子过得像张学良的老年生活。她还问起了卿卿,说话的时候带着一脸贼笑。我摆摆手,人家有了男朋友了。她睁大眼睛,一副不能相信的样子。最后撇了撇嘴,“真可惜,这么个漂亮妞。”说完以后又上下打量我,“算了,真配了老姐你也可惜。”
我有时会和朋友聚会,有时是小D,有时是何奇。别误会,无论是我对他还是他对我,都已经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朋友而已。我有一次连续两天分别见了小D和何奇,他们俩人不约而同地对我说,我整个人平和了很多,也温柔了很多。
大概,是卿卿最后遗留下来的气息,在不知不觉中让我向她靠拢。
我和小S有时也会见面。她会跟我聊些公司里的事,只是,她会小心翼翼地避开卿卿的名字。我不知道那段时间里小S是不是已经知道我们的关系,或许她已经猜出来,所以聪明地选择避而不谈。
小S告诉我,有个叫开心网的东西现在很流行,说她会发个邀请邮件到我的邮箱,让我去注册个号。她很有深意的看了我一眼,“散散心吧。”
回去以后想想自己也确实闲得长草,收到小S的邀请邮件以后就真的注册了个号。也没当回事,隔了数天以后才想起来。登录一看,好嘛,无数条系统消息。直把我个土包子炸得一楞一楞的。打开一看,全是好友申请。一时间,以前的同学,同事,甚至还有许多早已失去联系多年的小学同学纷纷冒出,直把我这个心灵空虚的家伙乐得,把上开心网当成了每天必做的功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