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日过得波澜不惊。我依旧是家里、医院、木木那里三头跑。后来尚琳出院了,回家静养,木木每天过去探望。尚琳父母对木木的态度稍微好了一些,虽还不至于完全释怀,但至少没再恶语相向,甚至中午的时候会留她一起吃午饭。尚琳回家后我就没再见过她,她的情况都是听木木说的。年前的两天木木给我打来电话,很兴奋,告诉我尚琳对着她可以稍稍发出一点声音了,简单的说几个字。不过也只有跟木木在一起的时候能说话,面对尚琳爸妈的时候不知怎的就是说不出来。木木兴奋之余依旧担忧,尚琳爸妈则有些认命了,答应尚琳让木木除夕夜过来跟他们一起过。
我把这个好消息告诉方颖,方颖也很高兴,特意把电话打回去,又跟木木说了些鼓励的话。放下电话后方颖轻描淡写的跟我说:“昨天我妈问你这几天白天怎么天天往外跑,总不在家,问你是不是还怕他们呢!”
我一惊,问她怎么答的,方颖说:“我就实话说你有个朋友最近家里出了点事儿,身体不太好,你过去帮忙照顾一下。我妈马上很警觉的问是男的还是女的。我说是女的,让她别担心,告诉她我也认识的。”然后很无奈的撇撇嘴:“说男说女,老太太都不放心。”
“这个……”我也很无奈,赶紧跟她保证说:“是我没考虑周全。那回头我就不过去了,在家陪着你们。反正尚琳的病情也好转了,木木的年夜饭也有着落了,不用担心她一个人过除夕。”方颖叹口气说:“我没怪你的意思,只是我妈有点担心你年纪小,定不下心来。做父母的总是担心自己的孩子吃亏,你也能理解她吧!”
我笑,说:“这是自然。本来你也有点吃亏,大好的一个待嫁女青年,现在却要一并照顾两个娃,妈妈肯定要心疼的。”方颖被我说得哭笑不得,脸红不是脸白也不是,指着我的鼻子“你你你”你了半天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最后干脆象征性的踩了我一脚,转身去找毛毛了。我“嘿嘿”笑着给木木发了一条短信,让她抓住春节的大好机会好好表现,争取能把尚琳的病彻底治好。尚琳好了她父母就高兴,她父母高兴你们就有戏。并且告诉她我这几天就不过去了,专心在家陪着一家老小哄他们开心。
转眼到了除夕,黄豆一大早就过来,方颖爸妈见到她以后格外开心,拉着手说了好一阵话。然后她跟我到厨房,按照事先的计划开始洗鱼切肉,忙活起来。大概中午的时候老崔和小豆子陪着黄豆的父母也来了,老朋友见面更是激动,多年不见方颖妈妈和黄豆妈妈更是激动得红了眼眶。方颖和老崔招呼他们四位老人先喝些热茶去去寒,没一会儿我和黄豆也把午饭做好了,两家人再从客厅移师餐厅。我向黄豆的父母恭恭敬敬的问了好,他们比方颖父母年纪轻一些,今年刚刚六十,都胖,看上去更觉得亲近。都很和蔼的对我点头,简单的问了问我的学业。看到一桌子酒菜也颇为惊讶,又免不了夸赞,我看到老崔在偷偷的对我举大拇哥。
黄豆烧了一大盘油焖大虾,两个孩子都吵着要吃,我和黄豆一人守着一个,油着手给他们把虾剥皮去头。方颖陪着两个妈妈边吃边聊,老崔陪着两个爸爸少喝一点酒,一顿中午饭吃得其乐融融,一直到下午两三点才撤了席。我和黄豆继续回到厨房洗碗刷锅,顺便再把晚饭的准备工作做完;方颖泡了一大壶热茶,陪着四个老人在客厅喝茶聊天;老崔被两个孩子拉去PK泡泡龙,没玩儿了一会儿就被轰出来,很无奈的到厨房来给我们帮忙,还委屈的跟我说:“你家毛毛真是越来越厉害了,说艾嘉姐姐都已经不是我的对手,老崔叔叔你就别来露怯啦!”
我大笑,很同情的跟他握手以示安慰。黄豆听了直摇头,说:“难怪小方整天跟我抱怨孩子都要被你惯坏了!老崔你也是,让你出来你就出来啦?拿着,我去会会那两个小东西!”黄豆一边把围裙递给她老公,一边捋起袖子,昂首挺胸,雄纠纠气昂昂的往书房去了。老崔压低声音笑着跟我说:“你瞧着吧,不出五分钟,准也得被撵出来。”我捂嘴偷乐并点头。果然,三分钟不到,黄豆咆哮着冲回厨房:“艾嘉你也不管管你的宝贝儿子!连我豆豆阿姨都敢不放在眼里啦!还教我家小豆子一块儿抨击我!”
她吼得很大声,却是笑着的,吼完自己还乐了好半天。后来方颖跟我说他们在客厅都听见豆豆吼了,豆爸豆妈还笑得很诡异的问方爸方妈:“嘉嘉这孩子好是好,可终究还是一个孩子,还是一个女孩子,你们……就这么让她通过啦?”方颖当时心里好紧张,脸上也有点挂不住了。方爸爸但笑不语,方妈妈握着方颖的手跟豆爸豆妈说:“还不都是因为这丫头喜欢!多少年都不在我们身边,好不容易过去陪我们几个月,还坐不住的非要找时间回来一趟!您说我们除了认命,还能怎么样哦!”
豆爸豆妈点点头,就转到别的话题上去了。方颖说她当时汗都出来了,特想去厨房找我,却又怕被大人们笑话,只好强忍着坐在那里,他们后来说的什么她就一个字也没听进去了。
前两天的时候我和方颖陪着她父母上街买了几个福字和两个大大的红灯笼。灯笼我已经给挂在阳台了,还扯了两根电线,在两个灯笼里面各放了一个小灯泡,天黑了以后通上电源,煞是好看。因为老崔在厨房里相当笨手笨脚,所以很快也被我们撵出来,他就带着两个孩子开始在家的各个门上贴倒福字,还让两个孩子大声的喊:“福倒啦!”等到晚上六点多,年夜饭正式开始。
我倒上酒,站起来和方颖一起毕恭毕敬的给方爸方妈、豆爸豆妈敬酒,他们都笑呵呵的接受了。等黄豆和老崔也敬完了四位老人,我和方颖再起身给他们两口子敬酒。方颖有点激动,举着酒杯说:“豆豆,老崔,这么多年蒙你们照顾,没有你们帮忙我和毛毛真的不可能是现在这个样子……大恩不言谢,我和嘉嘉敬你们一杯。”
黄豆也有些激动了,因为晚上还要开车,所以以茶代酒,喝之前还抱怨:“小方你看你,大过年的搞得这么煽情,把我们弄哭多难为情啊!还有你,嘉嘉!也不知道拦着她点儿!”我本来还哽着,被她这么一说也破涕为笑了,赶紧回道:“是是是,是我的不对。自罚一杯,给姐姐赔不是了!”看着我连灌两杯白酒,黄豆甚为满意,嘴上却还不依不饶:“我跟你说嘉嘉,我跟老崔还是那句话,这么好的小方那么多英年才俊不要偏偏看上你,你要是敢对她不好,不用她说话,我们两个先不饶你!”我赶紧点头,连连敬酒。喝到最后竟有点晕了,到卫生间去洗了把脸,勉强撑住。
晚饭后我们四个带着两个孩子去楼下放炮,大概闹了一个小时,被熏得一身烟火味儿。回来后不久黄豆一家就起身告辞,约好明天我们开车带着二老和孩子去他们家打牌。送走他们以后我和方颖简单收拾了客厅,刚要坐下来一起看春晚,方爸爸突然站起身,很严肃的跟我说:“嘉嘉,跟我到书房来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