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跑过去，一把拽住她的手，什么也没说，就看着她。弄疼了？她皱了皱眉，用愤怒的眼神看着我，举起另一只手，我连忙撇头，将手挡在前面，岂料等了半天，没动静。

“放手。”她说道。

我不放，也不说话。

“放手。”她的声音很平和，没有刚才的那声来得激动。大概是体弱，情绪也弱吧。

“你，你，你打了我还想走啊？”我觉得这是我这辈子对着她说的最弱智的一句话，回想起来都觉得搞笑。不过当时气氛严肃，她依然是那种愤怒的表情。然后我摸摸那张还生疼的脸，跟她僵持地站在那里。说实在的，当时我心里也没想法，也没话说，就是觉得不应该让她这么走了。

“你不放手，我叫保安了。”

“怕你啊，明明是你动手打了我，证据还在呢。”我指着自己的脸，既然弱智了第一句，就接着弱智第二句吧。

“你干嘛这么无赖？”她嘀咕着。

“我怎么……”

她眼睛一闭，腿一软，整个人往下坠，我赶紧去扶住她，发现她身上烫得不行。她还在用微弱的声音说，“放开我，不用你可怜。”

“我送你去医院。”我强行扶着她，往车子边走。

“放开我。”她边挣扎，边拍打着我，像个淘气的小孩。

好不容易把她塞进了车里，她带着哭腔说，“不要你可怜，不要你可怜，我不去医院，我的事不要你管。”她又试图钻出车子。

我堵着不让她下来，脑子里混混的，站了几秒，突然血液一上涌，使劲全身力气，将手拍在车身上，同时吼道，“闭嘴。”

她被我的吼声吓到了，愣了愣，总算是安静了。

我对谁都没有发这么大脾气过，唉，不知道上辈子谁欠了谁。锁了车门，坐到驾驶室，回头看着她，本来想说句对不起的，吧嗒了下嘴巴，没说。

医生检查说她生活不规律，又酗酒，做手术的伤口发炎，所以有点轻微发烧，挂两瓶消炎的药水，退下烧就没什么大碍了。应她要求，开了个临时病房，单人间的。她后来始终对我一言不发，我除了叹气，也没话可说，就从里面出来了。掏出手机，给雨珊打了电话，我撒了谎，我说昨晚酒喝得胃里不舒服，要去医院看看，不回卓翼了。她让我照顾好自己，有什么事再打电话。然后，我就出了医院，开车去附近一家粥店，给她买点粥。这个时间已经临近中午，怕她挂盐水会又冷又饿。

回病房的时候，她眼睛红红的，一定是在我出去的时候哭了。我也不知道，我这是对她好，还是在害她。她不搭理我，我就把粥放在床头，然后搬着凳子闷声不响地坐在床边。听到她吸鼻子的声音，抬头去看她，满脸泪水，咬着嘴唇，哭得无声无息。赶紧拿纸巾去为她抹眼泪，她没有躲闪。

“我以为你走了。我觉得自己被人抛弃了，孤零零的。”她说得很平静，眼泪却不断地往下流。

“没走，怕你饿，买粥去了。”我轻声回答她。

“有什么就跟我说清楚，不要避着我，我已经承受不起了。”

“嗯，知道了。我让你受了很多委屈，是我不对。”

“不要这么说，我知道你也不想这样。”

她伸手来抚摸我的脸，问我，“还疼吗？”

“不疼了。”我的眼泪也不自觉地流了下来，觉得心里好压抑，好累。

“我不是故意下手那么重的，你别生气，你刚才瞪着眼睛吼我的样子很凶，我怕你真的不管我。”

“没有，我是着急。别乱想。”

“我想睡一会儿，你陪着我，别走。”

“嗯。”我点头。

她紧紧地握着我的手，生怕醒来后会不见我。

在事实面前，我没法狡辩了，恐怕我是真的爱上了她。等她挂完水，已经是下午三点，我一直守着她。中间换盐水的时候她醒来过，问她饿不饿，她只道没胃口。挂完水的她，精神振奋了不少，还要拉我去外面吃大餐。她有时候很任性的，我拿她没办法。

“才看了病的，别乱吃东西。”说着，我看了看表上的时间，“我送你回家吧。”

她不太满意地看着我，是失望吧。

“先把你送回家，我去买菜，做饭给你吃，可以吗，徐总经理？”

一切一切的关系，可能就从这一天起发生了实质性的变化吧。这层关系谁都没有勇气去说破，当然，我们也没有做任何出格的事情。有时候，你陪陪她，就是对她最好的爱抚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