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答:“不是,我最后的话已经说了。两个人留下只是我留下的充分必要条件”
A老师又问:“他在这吗?”
我回答:“在这,但我不能告诉你们他是谁,违背公平,也违背隐私权的精神。”
所有老师窃窃私语,有的笑,有的摇头,莫非他们都在想,“又一个疯子即将诞生?”
我真不是疯子,我只是在追求我自己的理想。
A老师:“好,下面的问题是专业问题,……”
我:“……”
专业题答的大差不差,就一般般。当我走出考场的时候,明显感觉背后一阵阵的风吹过,不知道是什么风。
80,
回到宾馆,若甫得知我那样回答,非常生气,把我骂了个狗血淋狗头。
他说他第一生气我标新立异,装B,第二反对我说为了一个人来。我就跟他吵,你是不是怕以后老师看我们在一块认出我们来啊?他说是!我真够服了他了,够直白,够坦率,我喜欢!
可老师八百年见你一会,他认得出你是谁啊?再说,X大这种地方,疯子多了,不疯才不正常。我说,“你这种乖乖男,第一个把你刷掉!”
两个人霹雳巴拉的吵了好久,最终他说,“反正我考上,你没考上,你也得到北京来!”
估计他是认定了我考不上了。
三天过后,先是电话得知自己考上了,通过一个早年的同学知道的,然后焦急等待若甫的结果。
我看他坐床上的傻样,不知道是高兴还是难过,也许他也一直觉得我是陪太子读书。现在,这个伴读书童都考上了,万一大太子落榜岂不是笑话?
“我考上你怎么不高兴啊?”我问他。
“你自己都没高兴,我凭什么高兴啊?”他居然这样回答。
“我的确无所谓,大不了回南京继续倒腾衣服”我说的是大实话。
“操,愁死啦!”他忽然就从床上跳起来,吓了我一跳。
“那你又不让我帮你找人代查?”
“我想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自己看到,我不相信人嘴里的话”。这的确是他的性格。
“那你是还不相信我考上啦?”
“你的我相信,只是我自己担心万一我的弄错了,我会发疯”。没办法,他太在乎了。
后来下午五点多,网上公告出来了,若甫在名单里。
他看到名单的第一句话:“我想回家”。
“回我们的家,还是山东老家?”
“哪个家都行,最好是都去”他还是很想回家当面告诉他妈妈这个好消息。
我能理解,并且非常能够理解。作为一个山东农村的孩子来说,考上大学本就是件“光宗耀祖”的事情,现在可以以更高的学历进入X大更是件大事。
若甫的父亲也去世一年多了,我也的确想在他的坟前焚上一柱香,烧一串纸钱,向他道歉,请他放心。
时间在继续往前,但让我们空间上先离开北京。
我和若甫怀着中了彩票2个亿的那种心情首先回到了南京。
到了南京的时候,天正下着雨。在玄武湖广场上,若甫居然不顾我的阻拦,一个人在雨里穿行。
我一个人在后面,先是急急地追,后来和他一起并肩急急地走,再到后来我就在他的身后,慢慢地挪。
雨很大,既然已经湿透了,那就让自己浇个痛快,慢慢地往前。
渐渐地,我发现,若甫的激动,也许不仅仅来自于考进了X大。这几年来,他一直耿耿于怀于自己的专业,自己的学校,如今得以完成夙愿,自然高兴。然而,他这段日子曾经经历的压抑和彷徨,失落与沮丧,悲痛与沉沦,感动与爱恋,这些所有情绪的复加在此刻不得不让任何人疯狂。
我们没有在雨中高喊,没有手舞足蹈,只是在雨里,像个撑了伞的人一样,一起走。
南京接下来的事情基本上就是和诚“分家”,还有结束我两个俱乐部的运营。见了一些朋友,请人吃饭、唱歌,陪人喝茶、聊天,和很多朋友打也许是平生的最后一场球。
几次饭桌上,酒过三巡,我都默默地流下眼泪,不知为何,突然伤悲。
我在想,如果我们是正常的男女,此刻,应该就是我们走进婚姻殿堂的不二时机。婚姻,本就是在爱情的顶点之际给大家一种心理上的确信!
在若甫的催促下,我们还是先回到若甫家。高兴的场景大多雷同,除了喝酒还是喝酒。
若甫执意一个人去给他父亲上坟,我执意要跟去。他先是哄后是骂,然而,他最终明白,他阻拦不了一个“疯子”的任何举动。
山野花开的季节,一片葱绿的树林的尽头,一弯潺潺小河的河堤,静静地住着他朴实、憨厚、直爽的父亲。
我在远处静默地站望,望着若甫双膝跪地,一如灵谷寺里的庄严,一如初见时纯静。
若甫没有说任何话,只是默默的点燃手中一片片的纸钱,继而久久的沉默,久久的无声。
我不知道我是否应该,是否可以走近。在他爸爸的坟前,我又应该用怎样的心情,怎样的名义去跪拜亦或是哭泣。
若甫固执地不让我来,也许是他自己也没有找到给与我的定义。
我就在我此刻站立的原地,双膝跪地,向着矮矮的群山,向着落日下的雾霭苍穹,向着深沉厚重的鲁南大地,告诉它们,无声地告诉他们,这里有一对父子,我在深深地爱着他们。你们不用为我证明,你们也不用为我许诺,我只需要你们静静地听。
82,
离开南京的最后几天,我和若甫就不再自己做饭,开始收拾、整理,能带走的尽量带走,不该带走的全部扔掉。
我收拾他的东西,他收拾我的东西。他不停地问我,“这个你还要吗?”,我则不停地嘀咕,“这个一定得带上”。
当最后精疲力竭的时候,两人都在感叹,短短的这点时间,我们居然已经有了这么多的“共有”物品。这些就两个人一起商量吧,之于他的,关于我的,称称,量量,我没有一个放得下。
我说,这些都是属于我们两个人共同的记忆,一丝一毫都不能扔掉。他说,这些回忆,将来还会有的。我说,将来的日子就不会成为回忆。
最后,不得不找物流公司,把很多物品先运抵北京(那时候我们计算好了时间,人比货会先到,而且我们也已经租好了房子)。
掐指算了算,我和若甫在南京的时间,大概是5年多。
两个人躺在床上,一阵唏嘘感叹,历历地数着过往发生的很多事情。也许,这样的时刻总该是他告诉我答案的时候了吧。
“若甫,你为什么会爱上我?”
“因为你好”
“因为感动吗?”
“……”。他沉默着。
“这是爱吗?”我继续问他。
“都上床了还不是爱吗?”
“没有,我们没有上床”
“我们去随家仓吧?”他又说。
“若甫,我们今天用这个”我拿出了很早之前就买的安全套,不容置疑地望着他。
“我怕”他说。
“我给你,你不用怕”。
……
我就是这样一个男人,我想在情感顶点的时候完全地交出自己;我就是这样一个男人,我不喜欢隐瞒我内心的任何一点渴望;我就是这样一个男人,为了我爱的人,我不惧怕任何疼痛。我渴望肉体完全地交融,彼此达到彼此的最顶点,也许才可以触碰灵魂的最深处。
那天,日落时分,属于我们在南京共度的最后一个黑夜。保险套我们没有用,但是第一次,我真正真正地向他完全地交出了自己。
请允许我世俗一次,请允许我放荡一回,这些深刻地篆刻进人类心灵的需要,我也该有。
那天,他流了曾经从没有流过的那么多汗,脸上的肌肉从扭曲、舒展,到再扭曲,再伸展,抓着我肩膀的手力气渐渐增大,甚至快深深地陷入我的皮肤。他给我的,不仅仅是一下大过一下的深深的撞击,更是对我灵魂一次又一次地霸占。
全身湿透地两个人,他主动地趴在我身上,“我爱你,宝贝”。
那一刻,我把头深埋进他的臂弯,默默地流着属于一个男人的泪,一个同志的泪。
………………
2006年4月,我们离开了南京,我们所有银行卡里的现金63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