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办法,调剂的”若甫原来也是调剂的,我也是。记得这个问题我们大一的时候曾讨论过,只是后来大家渐渐对专业都麻木了。
青蛙在温水里煮着,也许到最后一刻死的时候都没明白怎么回事。我们都觉得,那时候我们自己是青蛙。
“先辞了再说吧”我想让他尽快摆脱那样的环境。
“嗯”。他轻轻地点头。
“那些衣服,我能带走吗?”没想到若甫忽然这样问。
“能,你拿走吧,本来就是你的”
“你不刚刚还说是你的吗?”
“代你保管吧”
说完我立即又补了一句,“下次别再还回来,要不别拿走”
“不会的”他摇了摇头。
“什么不会的?”我追问道。
“不会再还回来”他很平静,甚至面带微笑。
“为什么?”我继续追问,可我又在追问什么呢?
“不为什么”一如我回答他问我为什么喜欢他一样,他也说不为什么。
21,
中午我们三人买了菜,在家做饭。
若甫一边剥着蒜头一边看着电视里的球赛。记得大学的时候,他最爱NBA,甚至会把报纸上的日期列表剪下来夹在书里,上课的时候还在上面写来画去,我一直都没搞明白他哪来的兴趣。
诚看到若甫在剥蒜,问我:“你不是最讨厌蒜吗?每次我要买你都要扔”
是的,那天是我买的菜。看到了我已很久不碰的蒜头,就想到了若甫,虽有犹豫但还是买了很多。其实从认识他开始,我便已开始尝试着去接受,只是在他离开的时候,我又回到了原来的那个我。
若甫听到诚这么说,手上停顿了一下,但还是继续剥。
“我不吃生的,吃熟的,今天用来烧鱼”我的意思是让诚别多想。
“熟的你也不吃”,诚嘀咕着,继续剥。
饭桌上,诚听说了若甫要辞职的事情。
“辞了好啊,我们一起干啊”
我一直觉得,诚是个东北男人的性格,从来不计较得失,金钱上的,感情上的。他对待若甫就像对待我一样,他信任他就像信任我一样。
“你们的事,我做不来”若甫轻轻地说。
“没有做不来的,很简单的”诚继续宽慰道,其实他说的没错,没什么复杂的事情,有时候就是烦了一点。
“我还是想先把房子租好,然后再找工作”若甫可能也想到了他的宿舍。
“喽,隔壁那间,房租免费”诚一回头,用筷子指着他自己的房间。
“我马上去杭州,很少回来,你住吧!我回来了你就和他挤挤”诚说的也是实情,他年前就得去杭州和他的女友会合。那时候,我总说他电话费比车油费跑的还快。
可我又想,若甫也是个独立的人,他不会喜欢“借住”的,而且这个房子里有个我。虽然我们昨天又在一张床上睡觉,但这并不代表他忘记了曾经我对他做过的事。
“你让他自己决定吧,就是住这,也是临时的”还没等若甫说话,我就帮他把话说了。
后来,这句话一直被诚当作笑柄,也被若甫批判我小气。
“是啊”若甫说了一句。
那天吃完饭,若甫抢着要洗碗。后来诚说,我们的碗原来也这么干净啊!
22,
元旦快到的时候,若甫辞职了。
那天我载着若甫去他们人事要钱。若甫是在校的时候就进了这个公司,按理实习期也满了一年,但是他们却扣走了他两个月的工资,说是实习生住宿是要交住宿费的。
若甫说算了算了,但我总觉得“是我的,就该要回来,不是我的,给也不要”。我执意要带他去,后来他说正好有事要去一下,那就去吧。
若甫和我礼貌的敲门,进门。
办公室里一共四个人,三男一女。他们正在研究联众的斗地主到底该出哪一张。
见我们进来,一个站在后面的男的就指着若甫说,“你那个工资啊,抵房租了,要也没有”。
我一看,一听,这就是活脱脱的一个无赖。
“就那破房子,一年要3000块啊?”我率先说话。若甫就站在那,一动不动。
“破房子?你出去租一个一年3000块的我看啊?”那个女的忽然掉转头对着我说。
“我租房子也不是里面有4个人啊!”若甫也说了一句。
“集体宿舍你也就住了几个月好吧?”那个女的不再看我们,又顾着她的牌了。
另外的两个男人一直没抬头,一边一个坐在女人身边没说话。刚刚站着的那个男的,从我们身边迅速出去了,好久没再回来。
“你们谁负责这个事?”我试图找出他们的负责人。若甫在身边拽了拽我的胳膊。
“你不用问谁负责,这个事就是这样了”那个女的点着鼠标出牌,不看我和我说。
“我来找你们商量事,你们总该有个人和我说话吧!”我看他们爱答不理,我声音稍微有点大。
“诶,我说你以为你是谁啊?你不也不是这公司的嘛!”一个坐着的男的忽然起身,把凳子用脚踢到了一边。
若甫赶紧走上前去,走到那个男人的身边,试图把事情控制住,不让我们发生口角。
“呆X”我分明听到了那个男的嘴里说了一句。
血一下就冲到我的头顶。我顺手拿起手边一个文件夹就砸了过去。
其实这两个字在南京的时候我也经常说,也经常被别人说,但那天不知道哪来那么大的火。
见我动手,那两个人也就都起身了。若甫连忙冲到我这边就把我往外拖。我依然不断地大声骂着那几个人,若甫就不停地拉我,踉踉跄跄地下了楼。
车里若甫和我说,他的工作是他哥托人介绍的,这样闹对他哥和那个人都不好。想到这,我也有点为刚刚的冲动后悔。
那天若甫还和我讲了很多关于那个寒假的事情。时隔一年,我们终于又可以很坦然地谈论那个寒假。
那时候他的爸爸已经病的挺严重,查出来说是肾炎,可后来渐渐地说另外一半肾又积水。人的全身浮肿,还不能喝水。
我听着若甫平淡地叙述着这些,想到这近一年来自己的挣扎,相较于他的痛苦又算得了什么?
如今,他都可以坦然地接受失去了亲人的痛苦,而我,不更应该重新做回他最好的朋友吗?
若甫又提到了还欠小马2万块钱,说大刘的5000块他没有用。我想,可能是还没来得及用上吧。
若甫说他很急着想找一份工作,要把小马的钱还上。
我侧过头看着后视镜里他认真的眼神,我真的很想告诉他,“不急,那个人不需要”。可我还是换了另外一句话,“别太苦着自己,不行先从我这挪了还给他”。
若甫轻轻地点头,“再说吧”。
23,
后来又去那个让我恶心的地方把若甫的东西都搬了回来,若甫就“暂时”地在我那住下了。那些他说要带走的衣服,还没来得及带走,就还挂在那,它们本该属于的地方。
当然,他睡我的床,我睡诚的房间。诚那时候已经去了杭州。
我们又回到了大学那时候朝夕相处的的时光。
每天我都会早早起床给他到楼下买油条,有的时候稍微晚一会他就会赶在我的前面下了楼,但是我们从来没曾讨论过这个问题,也没说明天我买这样的话。
我比较爱喝豆浆,他下楼买早饭的时候都会端着家里的塑料盆出去,我让他别拿那个,说难看。但是他好像从来没听过我的,后来我不得不在超市买了个塑料壶,就是那种送饭给病人吃的那种。那样,也能买多一点,可以两人都喝到。
若甫的忽然出现,让我们店里的小女孩大为吃惊,说怎么一个比一个帅。若甫总是腼腆地跟在我后面,有时候偶尔笑笑向她们问好。
工作上,若甫能帮我的的确很少。他说他不适合做这个工作,我想也是的。但是,我从来没有强求过他或者批评过他。他基本也只是帮我在网上和客户谈一些基本的事情,比如衣服的尺码、货号等等,有时候还总是弄错。我跟他讲,我有做好的模板,让他直接往上套,他说那样更慢。
后来,我才明白,他大学时候就不太爱上网,对电脑基本知识懂的很少,就连CTRLC,CTRLV他也不知道。
有时候,我看着他笨拙的敲着键盘,紧紧地盯着屏幕,觉得可爱,就又会想到去抱抱他,可再也不敢说这样的话。
24,
那些天,我们很少出去吃,只要没有特别的事情,都是自己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