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走到他床边坐下,继续看着他。我在乞求,我在等待,我也是在询问。乞求他看到我的存在,等待他向我发火,询问他是否一切安好。
沉寂好久。
“我马上搬走了”他最终说了一句让我怎么也没想到的话。
“不是没毕业呢吗?”我天真地把毕业设定为我们的分手之期,没想到说来就来了。
“我找到工作了”又一句让我没想到的话。
“什么工作?在哪?”我非常急迫,非常担心。
“我哥他们下属的公司,长江路那”欣慰的是没有离开南京。
“哦”我情绪稍稍有些缓和。
“你让开,我收拾一下东西”他让我起身,以前他是不会这样的。
我呆呆的看着他收拾着他的东西,没有再敢问任何一句话。他的态度我已经非常清楚。我要问的也已经知道了答案。过去了几个月,他始终还是没有原谅我的意思,或者准确的说是还无法面对那个晚上的我。
在他不得不回来的时候才回来,像大刘和小马一样。大刘是无牵无挂,小马是一贯潇洒。这个寝室里,原来只有我们“相依为命”,如今只剩我一人。
从那天开始,我也学会了抽烟。
日期:2010-08-2915:44:39
86,
那天过后的很久,我想我还是感激若甫的,毕竟最终他还是和我说了话,毕竟他在哪上班也没有隐瞒我。
他没变,最终没有向我发火,所有的火他放在了肚子里,自己隐忍着,囫囵着吞下。
但是,在那样的时刻,我无法坦然面对他的离开,毕竟在那时刻的分离,很有可能意味着永远的告别。
他搬走的时候又留下了几样东西,是他收拾的时候找出来的:一个给他的腰包,一个给他火车上喝水的水杯,一双全新的从未打开过的袜子。
那双袜子什么时候给他的,我已经不记得了。是啊,我们交往过的很多点滴的美好都将在他搬走后消失掉。
他搬走的那天,我没有去送他。那个时侯,我还是无法坦然面对。大刘和小马也没有让我去送,虽然他们可能自己也不知道原因,但总觉得气场不对。
“你不去送,那么自然有你的道理。何况,那个人是若甫。”大刘后来如是说。
“何况那个人是若甫”。大刘的话让我明白,在他们的眼里,我和若甫之间早就不需要其他人说话。我们的事只有我们两人来解决。而如今,面对的是分离,任凭我有万千只手,千万张嘴,也是有心无力。
那种疲惫感弥漫在全身,久久无法散去。
一连几天,经常站在阳台上,看着空荡荡的衣架,那几个衣撑已经不在。想着楼下花坛里那条鹅卵石小路,是你搬走时经过的地方。朦胧中看到你一手抓着两个水壶,呼哧着嘴一路向我跑来。
“四瓶水,累吧?”
“不累,小意思啊”,你爽朗的笑在我心头久久萦绕。
日期:2010-08-2916:11:43
87,
找了隔壁高中的那个好友喝酒,下面我就叫他诚吧。诚是个开朗而乐观的人,比较外向。
诚和我坐70路去了市区。70路好像我们俩还是第一次坐,上次去医院是打的车。
身边坐着诚。看着这个我曾经喜欢过的人,曾经觉得他和若甫长相属于一个类型,现在怎么看也无法看到若甫的影子。我心里把他的眉毛加粗,缩短;把他的鼻子拉长,抬高;把他的嘴打磨圆滑。无论我怎么努力,就是看不到任何一个时候的若甫。
我把手放到诚的腿上,他却一把把我拽过去,勾着我的肩膀,“爽吧?哈哈”。
完全出乎我意料的反应,没有若甫身上任何一丝丝的腼腆和羞涩,“恩,好爽,爽死了”。我也只能这样和诚开着玩笑。
那天生平第一次去了酒吧。在闪烁的光影中,在喧闹的音乐里,诚借着酒劲大声地问我,“你高中是不是喜欢我?”
“是啊!”我声音比他还大,几乎是在大喊。酒的作用下,让我觉得诚像极了若甫。
“我知道啦!”诚继续大声地喊着。
“你知道什么啦?”我也大声地喊,似乎想盖过所有的音乐。
“什么都知道啦!喝酒吧!”诚举起了一瓶啤酒。
我也举起一瓶,紧闭双眼,一饮而尽。
那天晚上,我们都喝的几近烂醉,我们在酒吧隔壁的一个宾馆开了房间。
早上醒来的时候,酒气弥漫的房间里,两个人衣服完整地基本呈十字折叠在一起。
清晨的阳光,温暖而明媚。诚在我面前脱的一丝不挂,慢悠悠地走进浴室,又慢悠悠地回到床边。
“你也不怕人看啊?!”
“谁看啊?也就你看”
“没看到窗帘没拉嘛”我指了指窗帘。
“谁爱看谁看,再说,那边是护城河”
我也脱的一丝不挂,学着诚,从容地到卫生间洗澡。
“身材真好,莹的一大损失啊!”他鬼鬼的在一旁说到。
“提她干嘛?”
“你的前女友嘛”
是啊,前女友,我还会有女友吗?
日期:2010-08-2916:31:34
88,
那天在房间里,我和诚各自穿上了自己的丨内丨裤,像我和若甫一样躺在了一起。
我心里异常的平静,诚也很自然。我知道我不爱他,他知道我已经爱上了别人。两个人彼此心里无所惦记,像一对没有了感情的恋人一样,在各自的心中,成为了永远的好友。
我们各自谈了对毕业的看法。
诚说打算跟着他爸做服装生意了。我很惊诧于他的想法,毕竟他的专业公务员好考,而且就算到公司也能找到合适的工作。
诚说他的性格受不了别人的约束,不适合被管着,反正他爸的生意也很有前景,不妨去试试、闯闯。
听着诚兴奋地描述着他的规划和愿景,又想到了若甫,若甫也已经有了自己的工作。大刘和小马也各自有所归宿,就剩下了我。
“我记得年前你好像考公务员来着?”诚忽然问我。
“别提了”我脑子里忽然很乱。
诚看到了我脸颊闪过的失落,他居然伸出手轻轻地拍了拍我的头。我记得高中的时候,他课间要从里面出来上厕所,如果我趴在桌上,他都会拍拍我的头。
此时的轻轻的一拍,让我想起了往事。转过脸看着他,心里温暖而感激。
当若干年过去,我们回首看时,曾经喜欢过的人其实就在不远处,有时候发个短信,有时候打个电话,给对方一个问候,一个祝福,会温暖彼此的心。
诚说,要不是我大学的时候一直“烦”他,他是不敢再和我更进一步的交往的,更不会有我们后来生意上的合作,以及现在固若金汤的友谊。
日期:2010-08-2918:07:25
89,
2004年6月2号,我光荣地成为了一名中国***党员。
我发信息给若甫,“我也入党了啊,你不能再说我落后了”。若甫高中就已经是党员了,曾让我们全班的人都表示佩服、赞叹。
他依旧像过去的半年一样,没有给我任何哪怕一个字的回复。
有时候,在吃饭,会忽然想到他,给他发去我吃的菜单;有时候,在喝酒,会忽然想到他,给他发信息说我喝多了;有时候,在逛街,会忽然想到他,告诉他看到一件外套特适合他;有时候,在坐车,会忽然想到他,告诉他我即将路过长江路……
给他发信息,已经成为了我的习惯,我也习惯了他不回复我。
他像是我心中一尊不会说话的雕塑,我时常驻足到他的面前,告诉他我最近在干嘛;他又像是一弯静静默默的码头,我时常坐在上边,看着远处的海景,听着海鸟鸣叫。
我轻轻地拍打地面,告诉他,“我想你了”。
飞机带我徐徐地离开地面,离开南京。
房子渐渐变小,树木渐渐变矮,马路渐渐幻化成一条条白线。那青青的,黄黄的,一片一片,是江南水乡的农田。
转头回望,那城市的中心,隐隐绰绰的黑点,哪一个是你所在的居所?
我轻轻地靠向座椅的后背,心里默念,“若甫,我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