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难得如此温情地靠着我，手臂软软地搭着我的。我抽过右臂，拉过她的胳膊和她十指交错，给她传递我火热的温度。

“他们都忙死了，我也忙。”

“一个忙字就推卸责任了？这样不好不好，要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揽知道么？明明是自己没照顾好自己。要不然就往我身上推，我没有照顾好你。”有点哽咽，“事实上，我还没来得及照顾你，你就走了。”

“别这么说，Aaron。”她蜷起被我扣住的手，让我牢牢握着，“这段日子哪有心情吃饭。”

“可以告诉我了么？都发生了什么。当然，不想说就不说，我相信你已经解决得很好。”

“……也没必要瞒你了。其实，你不知道的也只是很少的一部分。你耳目那么多，什么能瞒得了你？”语气很有些不满，因为贴在我怀里的缘故，有些瓮声瓮气的。

“嘿嘿，”我尴尬地笑，“要是没耳目，我可没那么大本事去熟悉你。你一天到晚快把我冻死了。”

“那算什么？往后有你受冻的时候。”很得意的口气嘛。不过……

“你刚刚说什么？往后？你答应和我在一起了？”我高兴得不行，把她从我怀里拉出来，手扳着她双肩。言辞里小小的许可我怎能放过？

“谁说的？你天天缠着我，不冻你冻谁？”刚解冻的小脸儿又板了起来。

“哼……”懊恼地又把她拉进怀：“好吧，我继续等。”

“说正事儿，嗯。”她梳理着思绪，有些沉吟。“那天我和Harrison吵架，因为怕外面的人听懂，所以用了法语。”

“我了解。果然谁也没听懂。”不然也没有往后的事儿了。

“Harrison他说，知道了我和你不明不白，逼我和他结婚。我对他说，这决不可能，我一点也不爱你。但我会尽我最大的力量为你做一些事，让我的心安稳。他有些急了，‘那你就跟我回英国去，离开那个女人！’我点了点头说，可以。”她停顿了些，抬头看了看我的表情，好像是怕我不高兴。可是我一脸微笑，迎上她的嘴唇亲了一口，她便宽心地埋回去，继续讲。

“就是这个可以，把他激怒了。他似乎没料到我答应得这么痛快，也更明白了我有多想摆脱他——他抓起电话，想要打给我父母，告诉他们我和你的事情。”

“呼……其实谁也不知道，我们根本就没什么事儿。你都还没答应我呢，随他怎么想好了。”我试着缓解她回忆的痛苦。

“话是这么说没错，可他又不是傻子……万一电话真的打通了，一时间我怎么可能跟爸妈解释清楚？我拦下了他，这样一来二去到最后，我已经必须要跟他回去了。”她苦笑了一下，深深呼吸，我只能把她抱得更紧，在她耳边低声哄慰，“都过去了，都过去了……不想继续说就不说吧，回忆太伤神了。”

“没事……都过去了。那之后，我就下定决心离开你，原谅我当时真的是这么想的，我不愿牵累你。可是，我也不想对你讲什么……因为我真的不知道自己将要怎样做，完全是一团乱麻，对你讲清楚只会让你平添担忧。所以，我只能一味地疏远你。我很清楚自己做得很没有技巧，但，事实就是那样。”

“我知道，我都知道……”除了说这几个字，我真的想不出别的了……

“我也告诉自己，长痛不如短痛吧……相信对于你也是一样。短暂时日的伤心、难过，总比长久的没有尽头的担心来得轻松一些吧。因为谁也不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事……别怪我那样做，Aaron。”

“当时，的确有过不理解……我反应太迟钝，竟然好久都没弄明白你为什么要这样做……因为太突然了，没有前奏直接落幕，我适应不了。我现在最庆幸的是，你离开之前我们的谈话里，我没有说狠话。轻飘飘的几句‘你有没有喜欢过我’一点儿分量也没有吧……”我沉浸在回忆里，不由得握紧她的手，贴在我的脸上，“要是说狠了，你就真的舍我而去了吧。天知道我有多舍不得你，那样的情形，也说不出来一句过分的……”

“Aaron，你就和他一样痴情。你们真的好像……”Katherine梦呓般的声音，落在我的耳畔，她的眼神飘向了很远的过去，我知道她说的是谁。但是，我已没有一点儿嫉妒的感觉，反而更觉庆幸，“我不介意和他比……早晚有一天你会发现，我会比他更好……我相信自己不是他的替身，你喜欢也好，喜欢的是我；讨厌也好，讨厌的还是我。我可以和他很像，但有一点不一样，我给你的只会有快乐，没有悲伤。”

能说出如此的煽情的一番话，是我始料未及的。Katherine心里最脆弱的地方被触及，美丽的眼睛里泪水如泉涌出，在我怀里不住呜咽：“Aaron你知道么，他弥留的时候，也是和你一样，拉着我的手放在他脸上，他说，他说，‘我在你心里，永远不会走’……可是他毕竟是走了……Aaron……”

“想哭就哭出来吧，乖……”我紧紧抱住她，强忍着快要决堤的泪水，“你肯跟我说起他，我很感动……别再想了，有我呢，有我呢……乖，哭出声来会好很多，这样憋着很难受的……”

她终于肯把压抑着的哭声释放，回荡在这屋子的每一个角落，声声刺进我心里。Katherine，这是你第一次这样在我面前哭泣，可我情愿，以后再也不要见到……

很久，哭声才渐渐收止，我安抚着她颤抖的身躯，让她在我怀里慢慢平静，一点一点吻去她脸上残留的的泪痕。“算起来，他的祭日快到了吧……过些天，你还要回去么？”我有点担心。

“今年不了，可能以后都不了……是时候让自己淡忘了吧。兴许哪一年，我会带你回英国，一起去祭奠他。”

“你的未来里有我，非常好。”笑着拥她更紧。“这是你生命里的伤，我会和你一起小心呵护，直至愈合。我有信心代替他来保护你，别小看我。”她终于现出了微笑，抓紧我的手。

“刚刚打断了。说到哪儿了？说到我要离开了是吧……你说的没错，你很聪明，没有给我任何放弃你的机会。你若是说了‘走吧，再也别回来了’，那你后来给我电话，我是连接都不会接的了。Aaron你这就和他不一样了，好有心机。”

这次她提起他，没有什么难过的表现，很自然，我很欣慰。“哪里有？我要是有心计，傻子都能做间谍了。不是说了嘛，我舍不得你，舍不得说这样的话。”

“第二天我们离开的时候你没有来，是我意料之中的。倒是龙瑄和Leo的出现让我比较惊讶。不可能是你让他们去的，因为Leo抬手就给了Harrison两拳。如果是你的话，最多让他们代你和我告别，不会让他们做过激的事情。所以，只能是他们自发的行为了。”她看透一切般的微笑，让我无从遁形，之得不住地点头承认她说得都对。“魔女！什么都瞒不过你。”

Katherine不接这茬，“说吧，那天你干嘛去了？”

“前一天晚上把自己灌醉了，睡了一天，醒来的时候你已经飞在天上了。”

“又喝酒？”她微微蹙眉：“还连喝了两个月，是么？还喝到酒精中毒，是么？”突如其来的厉声喝问，吓得我打了个激灵。

“别生气……那会儿年轻不懂事儿，做傻事了，您别生气哈。”小心翼翼地拱手，企图以满嘴跑火车来含混过去，收到了一定的效果：“好吧，看在有我的原因的份上，原谅你这一次。要是有下一次，”一记眼刀杀来，“我的性格你了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