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回答让全场的考官满目萧然。那是种极度的悲？只看见几个年轻的考官瞪着眼睛看着我。也许他们还不明白我说的是什么意思？还是说，这个调调同样和报效祖国一样定的有点高了？主考官是个五十多岁的长者，他在惊讶过后说了一句话：“你这是语不惊人誓不休啊。”他萧然的目光顿时眉飞色舞，“有魄力，鼓掌。”随后我听到热烈的掌声响起，在然后年轻的考官示意我可以进入下一个环节。
俗话说胆大吓死人，想必我是把他们吓住了。班主任教导我，想成功就要学庄子，当然不光要学庄子的才能，还要学他吹牛。就是么，这世上哪来的大鹏，用来说飞机还差不多。
令我最为尴尬的是脱光衣服检查身体的环节。一轮进去七个人，要脱个一丝不挂，片甲不留。有个同学听后膛目结舌。他说，我学的是飞行技术，学成后也只卖艺不买身，干嘛给他们脱。但事实就是这么残酷，我们已经听说前面一轮有一名同学迟迟不肯脱最后就直接给淘汰出局了，说连医生训话得机会都不给。据说他走出去就后悔了，恨不得脱给全世界看，但已于事无补。所以我们那轮同学都很老实，一进去就把手放在裤腰带上，时刻准备着脱个精光给他们看。其中唯一一位陪我走入这一环节的同校同学叫张暴虎的，我记得很清楚，他一上来就脱了个精光。结果医生说丨内丨裤可以穿。于是乎全场爆笑。张暴虎弯腰把丨内丨裤提上来，红个脸对我小声：“早说么。”但就在我们穿着丨内丨裤做了很多运动包括并曲腿下蹲、俯卧撑还有鸭步、青蛙跳等项目且淘汰出局三名考生后，我们剩下的四人包括张暴虎还是被命令脱掉了丨内丨裤。
房间一下就变得很热了。和四个人排成一字型后身体却开始不停地在抖。我满头大汗，不敢看医生。但还是感觉好多双眼睛在盯着我。我想我那玩意并不美观，裸露的着实令我难堪。我甚至担心我那玩意会不小心立起来。但往往越紧张越容易出状况。我屏住呼吸，闭着眼睛在医生的命令下做着姿势。一会儿伸手，一会分腿，一会又下弓撅起屁股。幸好他们没去动我的jj，据说有人还被摸了的。我只希望时间赶紧过去，尽快回复我正常的人样。
“别紧张，睁开眼。抬臂，把双手展开伸出来。”我听见一名医生以命令的口气对我说道。
其实我那时候已经不再惦记我的没包皮了。我所担忧的是，我的左手。在我十岁那年，我那万恶不赦的表哥把我左手掌心的无名指的筋脉割断了。那道伤疤顺着生命线横穿我的感情线和智慧线，直达我的中指和无名指的分岔口。我担心那道伤口会被医生看出来。
我睁开眼睛，把手伸给他。
“手掌朝上。”医生又命令道。
可恶的表哥，此刻我真想杀了他。我咬咬牙，把手掌翻过来。眼睛开始窥探他。上帝，他把目光落在了我的右手上。看了一眼后，说道：“掌纹怎么这么乱。”我心想掌纹乱不是我的错，我是娘生的，不是人造的。可最后还是悲剧了，他还是去关顾了我的左手。
我心跳加速。爸爸，爸爸。我不停地在心里念着。还好，他看后只是说了一句生命线很长啊，然后就发出让我去穿衣服的指令。
那一环节过后，便是漫长和焦急的等待。用一世纪，一光年来形容都不为过。事实上只不过等了几分钟。我被告知进入下一环节，而张暴虎则被淘汰了。后来才听说医生淘汰张暴虎的理由是：包茎。同学们听后都崩溃了。我则哭笑不得。如果真是这个原因，那我还真应该感谢我的父亲。还有一个环节也记得很清楚。让你吃口很肥腻的猪肉，吞下后去做旋转测试。我那天的状态极佳，发挥的超棒。
虽然我是我们学校唯一一名走完全部体检环节的人，但体检是否通过，还要回去等消息。再一次，面临漫长的等待。一周后，当班主任一脸失望地对我说：“你体检通过了。有点大材小用了，现在反悔还来得及。”我深吸了一口气并压制着内心的喜悦不表露出来。班主任虽对我放弃清华的决定而深表遗憾，但最后还是给我送来祝贺的话。“还是要恭喜你。我们学校唯一通过飞行员体检面试的人。他就在我们班上。天子骄子，我为你骄傲。”
第四十一章政审
我知道，有时候，他对我的偏爱就像我的父亲一样，我总令父亲失望，父亲却对我一如既往。班主任也一样。只不过，我的父亲对我总是失望，但唯独这次我给了他一个彻彻底底的希望，而我的班主任却刚好反过来，他一直对我寄予希望，我却在最后关头给了他一次彻彻底底的失望。我不予言表，仅一句谢谢，却在心里给予他我内心最诚挚的感激。
我记得那天中午我急不可待地跑到公用电话亭，打通了村里大队的电话。广播员李大爷接到后说他这就去广播给我喊我父亲过来，叫我一会再打过来。我说：“李大爷，不用挂，我家也不远，我等着。告诉你啊，我飞行员体检通过了嘞。”
李大爷说：”真的啊，那可是得赶紧。”
随后我听见李大爷在村里的喇叭里向全村人吆喝我父亲，“田仁甫，请速到大队接你儿子打来的电话，你儿子考上飞行员了。田仁甫…”反复几次后他拿起听筒，“我给你广播了，你爹一会就到，娃考上飞行员了，可得请我吃酒嘞。”
我赶紧去纠正他：“哪是考上了，还没考呢，只是体检通过了。谁让你瞎广播了。”我心想，万一没考上，这脸不在全村给丢光了。
“那我再广播一次。就说不是考上了，是体检通过了。”李大爷说。
我说算了。高考还没到，人们知道的。他说那行吧，等你考上了可要记得请我吃酒。我说如果真考上，吃酒算啥，我开飞机带你上天玩，那才真叫刺激呢。李大爷说，我在死之前能坐回飞机，哈，也不白活了。
就这么寒暄着，父亲赶来了。
“体检通过了？”父亲问。
“嗯，全校就我一个。”
“那你咋和李大爷说你考上飞行员了？”虽然不能当面把这个喜讯告诉父亲，但我能感觉到电话那头父亲和我一样的兴奋和喜悦。
“我和他说我飞行员体检通过了，谁知道他当成是我考上了，我也没叫他去喇叭里瞎广播。还有，你和妈说，我考的不是空军飞行员，是民航飞行员，这比当空军要安全的多呢。老师说，我这可是天之骄子嘞。”我说道。
“这八字才一撇，你就沉不住气了？恨不得全天下人都知道。好了，电话费很贵，挂了。记得努力做最后的冲刺，别得意忘形。”说完父亲就把电话挂了。
听父亲讲，李大爷在广播后的当天下午，村干部就已经光顾了我们家，他们向父亲表示祝贺。我被航校录取后，村干部带着乡里领导又给我们家送来一块特制的匾，上面写着四个字“模范家庭”，并给予父亲对培育子女高度的评价。之前，我们家就被选为“五好家庭”，田尊参军，我们家被授予“光荣家庭”的称号，现在我为我们家将再添一金，我的家庭成为了全乡的楷模和所有父老乡亲的骄傲。父亲却谦卑地对乡领导说，我们也只是做了分内的事。
父亲说的我们，是针对母亲而言。这殊荣，最大的受益者，也是我的母亲。她的大家遗风早被她发挥的淋漓尽致，常年以傲视群芳的姿态面对邻里。但也不能说母亲不是一个善良的人。这次我被航校录取确实让母亲在人前更高人一等。只是只要她摆出一副傲慢不逊的样子，父亲就会说她，这有什么好荣耀的呢。她劝母亲要低调，说德在人先，利居人后。水下流而广大，别最终落个孤立寡群。事实上母亲早已是这样了。那些邻里之间所剩无几的追随者，也只是吹嘘遛马，紧要关头也不见得会帮她，反而小人常戚戚，坏她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