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那并没能将这一幕长久驻留下来。从出生到少年,我与父亲所有所有的种种,都因当时我那不安分的萌发着的蠢蠢欲动的青春给彻底打破了。罪恶也便从那一刻悄悄爬上来,开始侵蚀我和父亲那纯洁的至高无上爱,它甚至没有给我和父亲一点思考的余地,就在那一刻毫无设防地到来了。它的到来,如此虚幻,又如此荒唐,却如此真实。
我那不安分的手,又开始在父亲的身体上游走。从他陡然便开始猛烈心跳的胸口,再到他结实的小腹,再到……我近乎抵达了,父亲却突然用他有力的大手将我的手紧紧握住了。时间就在那刻凝固了,我被父亲握住的手停留在他的小腹上,再不能动弹。
爸爸,你那地雷池喆儿好久好久没去冒犯了。我知道我长大了,我就不该再去冒犯它。但我控制不住,爸爸,我真的控制不住自己啊。我的手在挣脱,我用力的挣脱。
我成功了。我的手终于挣脱了父亲的束缚,穿越了他毛茸茸的坚挺的小腹,抵达了他那神秘的丛林……在那丛林的深处,那早已勃发的生命,正如山般坚挺雄壮地矗立着。
我试图将它全部囊入我的手中,但我做不到。我只能握住一部分。我紧紧地握住,它在我手中极具力量地挺立着,它在挣扎,在跳跃,我用力握紧的手伴随它的跳动,开始上下地动……那极具力量的生命在与我对抗,好象是蕴育了多年的火山,随时都会挣脱我手的束缚,释放出它那做为一个男人最为强悍的凶猛的炙热的熔浆出来。父亲的心跳在加速,父亲的身体在发热,在膨胀,他全身的肌肉都绷得紧紧的,几乎要裂了……
“喆……喆儿……”父亲在挣扎。但我已经失去了理智,我无法让自己停下来,我做不到,我真的做不到。
“别……”
父亲挣脱了我的手,用了最快的动作,腾地坐起来。刹那,我从未体验过的快感如排山倒海般袭来.....
我把被子上弄得到处都是,我就要窒息了,我深深吸了一口气。父亲离开了我的被窝,他并没有回到自己的炕上。夜色中,我看见父亲一手放在他的根部,一手慌乱地在到处找着东西。他随手抓到了一条毛巾,试图想把身体擦干净……直到父亲回到自己的被窝里躺下,忐忑不安的我却再也睡不着了。我看着窗外,月光正明,如白银般洒在屋子里。隐约中,我看见屋外那棵大槐树的枝干所投射进来的影子,如同迷幻一般,在随风摇曳。方才父亲赤裸的身体在月光的普照下,构成了一副极具质感的黑白素描。那一刻,那副画面已定格在了我的脑海里,令我彻夜无眠,令我终生难忘。
第十八章添喜
第二天,也就是大年初一。我不记得父亲是否清洗了那条毛巾,我只记得那天飘了一整天的雪。整个世界换了新装,一片银装素裹。放眼望去,就像在童话世界里。那天,看见我的小伙伴们在远处的雪地里你追我赶,欢呼雀跃,我甚至看到田尊也在其中,他在伙伴们的追逐下欢快地奔跑,我听见了他纯真爽朗的笑。而我却再也快乐不起来。那天田尊兴致勃勃地跑过来邀请我加入他们,而我实在没有一点兴趣。我觉得我和他们格格不入。
我看见不远处的父亲,正埋头用铲子一铲一铲地清理着堆起来的积雪。要知道,已经一整个上午了,父亲都在埋头干活,总之他没有让自己停下来,他也没有和我说过一句话,那怕一声问候。
世界可以一夜之间变成白色,原来成长也是这样的。一夜之间就让我有了那么多的烦恼,有了那么多的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却必须像那场大雪一样,悄然无声地埋藏在我的心底。那天,我想起了刘敏,她是否也和我一样。或许她完全不是这样的,她只是觉得孤单吧。而我,不是的。我明明还是觉得很幸福的,可怎么就高兴不起来。
大年初二,我的弟弟诞生了。那天父亲忙得找不着北,家里请来的接生婆出出进进。我和田尊远远地躲在院子的角落里,聆听到了弟弟降临后的第一声啼哭。那哭声惊天动地,哭得我心烦意乱。随后我听到接生婆传来的喜讯:“恭喜啊,带把把的。真是家丁兴旺,又添一子。恭喜,恭喜。”
后来,我看见父亲拿了一包东西出来,上面沾满了血,父亲用铲刀在大槐树下挖了一个坑把那包东西埋了进去。后来我才知道,人降生于地,其胞衣入土,是当地的风俗。我们的先祖认为胞衣是人的生命之根,埋藏入土就好比在地里埋下了一粒种子,日后小孩才会长成一棵参天大树。但无论这棵树的枝叶伸展到哪里,都不能脱离他的根。我想,这种风俗是在告诫我们,无论你漂泊何处,人不能忘本,落叶要归根。
“爸爸在干什么?”田尊在问。
“我不知道。我也不想知道。”我虽然也很好奇,但有什么比家里多了个弟弟更叫人悲伤呢。
当天,父亲给弟弟取名“田喜”。我不知道父亲是不是从接生婆嘴里来的灵感“又添一子,恭喜,恭喜”,所以给弟弟取名田(添)喜。反正我一点都不觉得好听,田喆田喜也一点不搭,倒是田喜田尊念起来更为顺口。母亲却非常喜欢这个名字,她把田喜抱再襁褓中说:“起个吉利简单的名字好养。”然后又去抚摸他的嘴:“喜儿,真乖,仁甫,你来看啊,喜儿到底像谁?我看和喆儿小时候一样啊,瞧这小嘴嘟嘟的。”
父亲就把脸凑过去,仔细端详。连母亲都知道看一眼我又看一眼父亲再看一眼我妹,好和田喜做个对比,可父亲就一直盯着田喜看,丝毫没有要看我一眼的意思。我立在炕沿边,被母亲说的话深受打击,而我就那么眼睁睁地看着父亲专心关注着母亲襁褓中的弟弟。我真想立刻就消失掉。
随后我听见父亲对母亲说:“倒是像你和田心多一点。”这话总算让我安心了。就是么,他怎么能像父亲呢,只有我百分之百地遗传了父亲,所以他也不像我。如果他像我这么乖,这么从小就招人待见,那我不完了。
“我也来看看。”如果不是因为父亲的这句话,我想我还不至于虚假到这种地步。我爬到炕上,凑在父亲跟前,探头探脑地看着:“他真的不像爸爸和我哦。”我一脸喜悦,甚至我都觉得自己有点幸灾乐祸了。
田尊和妹妹也把脸凑过来看。
“还是有一点点像爸爸。”田尊说。
“哪里像了?你什么眼睛。”我扭头瞪着他。田尊立刻似乎顿悟了,觉得他又说错了话,低头不语了。
“好了,好了,就你们爷儿两像,你妹还有喜儿都跟了我。可妈也不丑吧,想当年,你爸就看上我,天天蹲在你外公家门前赶都赶不走。”母亲说。
“就是,就是。”父亲甚至没有一丝微笑却在一个劲地点头。那一刻,我觉得父亲是多么憨厚啊,他是多么深爱着我的母亲。但多年后我才知道母亲所说的并非如此,是母亲先看上了父亲,并天天追着我外公要求上门提亲。那时候父亲还在生产队,身高力壮,英武帅气,又是个好劳手。别说母亲了,连外公都老早就盯上了。朴实无华的父亲觉得门第高,差点就打退堂鼓了。可最后还是因为祖父死的早,又没娘,觉得穷人的孩子早当家,也就同意了。但关于我的父亲母亲,远远不止这些。现在看,我的父亲母亲到底有没有爱情,我只能肯定地说,母亲是爱父亲的,但她却犯了一个让父亲无可饶恕的错。父亲的容貌和学识令母亲倍感荣耀,然而母亲永远都没有得到父亲的心。即便田喜意外地到来,依旧没有缓和父亲母亲之间的矛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