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父亲,野兔和猎狗,那记忆里雪中奔跑的紧张激烈场面,一生都不会忘记了。后来我将雪中的奔跑归总为:我――欢快式的奔跑,父亲――专业式的奔跑,猎狗――敬业型的奔跑,野兔――逃兵式的奔跑。
父亲举起猎丨枪丨瞄准猎物时的那种沉着,冷静,就像一名战士,用他那睿智犀利的眼神死守着猎物,他那眼神真的是帅呆了。那部猎丨枪丨曾给我和父亲带来多少的欢乐。那是一把单管猎丨枪丨,当时足足有我的俩个个头高,我使出吃奶的劲刚好能拿起来,但绝对是举不起来的。说起猎丨枪丨父亲可是很在行的。他不光懂得猎丨枪丨的种类,还懂得猎丨枪丨的一套操作流程。父亲和我说,别看这玩意做工简单,其设计是非常得讲究的。他还说猎丨枪丨的重心跟操作猎丨枪丨的猎手的体型有很大的关系,比如猎手的肩宽窄以及臂的长短不同,对猎丨枪丨的重心平衡的要求也会有不同。同一支猎丨枪丨可能适合你的重心要求,但不见得符合其他人的重心要求。也只有父亲的块头,能配得上这部猎丨枪丨。父亲的猎丨枪丨最终被“队”里没收了。当父亲把猎丨枪丨交到治安队长的手中,我第一次看到父亲的眼眶都红了。
父亲还有一件羊毛皮棉袄。那件在父亲打猎的时候总是喜欢穿的羊皮棉袄,如今成了我最珍贵的。在它“服役”期间,从来没有享受过干洗的待遇,却在它退役之后,被我护爱有佳。我记得那时候在雪地里等侯猎物,近乎把我冻成冰棍的时候,父亲就用这件羊皮棉袄把我裹在他的怀里,很快我这只冰棍就在父亲的怀里“融化”了。那个时候,我会用我温暖的小手去抚摸父亲冰冻的脸。他的胡渣子在我的小手上沙沙的响。冷冷的,瑟瑟的。在那件羊毛棉袄的包裹里,我闻到那件羊皮和羊毛的味道,客观来说,并不是很好闻。但如今却成了我最想闻到的味道。我想我喜欢吃羊肉,某种意义上,和那件羊皮棉袄有直接或者间接的关系。
猎丨枪丨,羊皮棉袄,还有父亲睿智犀利的眼神,以及父亲那沙沙的,瑟瑟的胡渣子,足以让父亲在我的心目中被塑造成一副英雄般的高大形象。
因为在小伙伴间,我遭受了嘲笑,上学对于我来说,成了我极不情愿做的事。只有我躺在父亲的怀抱里的时候,我才觉得是安全的,受保护的。在父亲的怀抱里,我获得了深深的满足感和自豪感。而我对父亲的爱,也在发生着潜移默化的改变。
第四章
同样是一个冬天的早晨,母亲在炕头的灶台边做着早饭,妹妹还在熟睡,我则躺在父亲温暖的被窝里赖着父亲不让他起床。之前母亲已经催过父亲多次,说雪停了,叫父亲起床清理屋顶上的积雪。
换成平时,一听到下雪,我早就兴奋地从被窝里爬起来了,因为下雪的日子总是有无穷的乐趣。可那个早晨,我就那么贪恋着父亲不肯他起来。原因除了上次的残雪还没有完全消融,所以那天又下雪而我的兴致并不是那么盎然外,另一个理由是,在父亲那处茂密的丛林里,入住着的那个柔软的精灵,竟在那个早晨奇迹般地从沉睡中苏醒了。
在我发现那个精灵有所异常前,我正爬在父亲的身体上,用我的小手玩弄着父亲的络腮胡子。胡子在我的手心发出的沙沙的声响。但我那不安定的小腿儿竟然被什么东西给撞到了。在好奇心的驱使下,我再次把我的小腿伸过去……奇怪啊,父亲那原本毛茸茸的丛林处,在那天早晨怎么就长出了一个硬梆梆的东西出来。
我一脸诧异地看着父亲。
父亲看我直愣愣地盯着他,半天才反应过来,用他的大手捏住我的鼻子,说:“小坏蛋,还不把小腿儿给缩回去?”
事实并非如此。我没有动,父亲也没有动。只是我原本抚摸着父亲胡子的小手僵持了。于此同时,贴着父亲身体的我,感觉到了父亲明显的另一个变化。父亲的心脏在剧烈的跳动,而且比平时提速了好几倍。
我就那么一动不动的盯着父亲,好比父亲在打猎时,用那睿智犀利的眼神死死地盯着他的猎物一样。也许,我也逮到了一只兔子,只是我的工具不是猎丨枪丨,而是我的小胳膊小腿。但我同样可以做到父亲手持猎丨枪丨时的纹丝不动。任由父亲的心跳在加速,甚至任由父亲那沙沙的瑟瑟的脸夹在发烫,在变色。
那个硬硬的东西,到底是什么?为什么父亲会有如此的表现?现在想来,那时的我,是多么的无知啊。但我当时真的是无知吗?如果真的是无知,为什么会在我第一次发现了丛林,然后就一直对其充满好奇?为什么在第一发现了丛林,我就得刻意去回避它?但我的刻意回避并不代表我好奇心的妥协。还有,为什么父亲的那个部位就是丛林,还入住着一个柔软的精灵,而我的那个部位却是光秃秃地长着一个小把把?为什么那个部位对于父亲而言就是敏感的,是不可越的雷池,而对于我一个小孩子来说,就是任由大人们去抚摸把玩的?当然还有更直接的为什么。为什么如此柔软的精灵会发生本质的变化?那坚硬的东西真的就是那个如软的精灵吗?不然它到底是何物?为什么它会变大变硬变长?为什么父亲会脸红会心跳?为什么,父亲的身体突然会变得发烫。难道是父亲生病了吗?
对于父亲的身体,我再熟悉不过了,他的每一寸肌肤,每一寸毛发,包括他的心跳,他的呼吸,甚至他身体上的每一颗痣。他肩膀右侧三角肌位置上的那颗凸起的红痣,但并不是唯一的一颗,在他的背部和他的左脚心还有两颗,只是那两处的痣是黑痣而不是红痣;他有八块腹肌,他的右胸要不左边的大,他的两耳背后,有生下来就自带的耳洞,并没有通,祖父说那叫粮仓,一辈子不愁吃不愁穿;他的头发带点自然卷,他的眼珠子并不是乌黑的,而是带点琥珀色,他有32颗牙,他的中指长9.5厘米,而我不足他的三分之一,他穿四三码的鞋子,穿加大号的衣服,还有他的饭量最高的时候是我的15倍,他的力量是可以用右手把整个我举过头,左手却很逊……可偏偏为什么,为什么要在那里,留那么一处死角给我?
有太多的为什么需要弄明白。但我仅仅是要弄明白这些为什么吗?我贪恋于父亲的拥抱,我贪恋于父亲瑟瑟的胡渣,我贪恋于父亲给予我的亲吻,我贪恋于父亲的体温,还有他的气息,贪恋于他对我亲密亲密无间的每一次微笑……
我要父亲的全部全部都属于我,属于我一个人。带着那么多为什么,我寻找新的突破。
它在动,那个硬梆梆的东西在动,它真的在动,它伴随着父亲的呼吸和身体肌肉的收缩,在一下一下的动。
我的小腿根本不是它的对手,它终于从我的小腿下挣脱了。我怎么肯就此罢休呢。我的心开始扑通扑通直跳。但我还是怯生生地把我的小手伸了过去......我的小手近乎抵达了,却因为我的胳膊长度不够,需要我把小小的身体往下挪。就在这个时候,父亲突然用他的胳膊把爬在他身上的小小的我轻轻地那么一挪,我就那么“绝望”般得从父亲的身体上滑落了下来。随后父亲局促不安地把他的脸贴过来,握住我的小手,说:“喆儿,快起啦,扫雪后我们去捕鸟。”我甚至了看到父亲慌乱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