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着他，又想起陶源那天胳膊上一直不停流的血，心里又一阵发紧。太狠的事我也做不出，切一根手指，随便你爱选哪一个。

我说完高琛转过头看了看我，大概他也没想到我这么狠。

阿龙抬起头看着我，虽然眼神并没有什么慌张，但是看得出他也还是惊了，他看着我，那眼神仿佛是在说，你确定要这样吗？

我看着他，怎么？不喜欢自己来？那好，这么多人随便谁帮你来吧。

阿龙最后看了我一眼，低下头去，说，不用了，我自己来。

然后他吸了口气，拿起刀对准了左手小指。

等等。

阿龙抬起头看着我，高琛也看着我。我不喜欢这么血腥的场面。我说。高琛看看我，那要不我带你先走？让他们看着他就好了。

我继续看着阿龙，阿龙，你记得你左手这根手指是我的，以后看到它的时候你记得这是你欠我的。我不是怕你，也不是要装慈悲，我只是不喜欢这样的方式。我就当是被狗咬了一口。

然后我再一耳光闪过去，这是给我同学打的。她缝了11针。你最好多吃吃斋，让老天不要太早收了你。

阿龙一直低着头，没看我。我也没指望他是愧疚了或是什么的。我没有要他切手指并不是什么我说的那样我不喜欢这种方式，事实上我就是认为血债就要血偿。可是我担心这个恩怨会这样没玩没了，虽然高琛说阿龙不敢乱来，可是他总可以来阴的。而且高琛也不能时时刻刻跟着我们。要是这件事再有什么乱子，我估计我跟陶源那就会真的完了。

而且看着阿龙那个耸样，我也好像没那么恨了。而且要真切手指，那我真多少还是会不安，估计会做好久的噩梦。

然后高琛又过去踹他一脚，说，叶慕就是太心软，算你走运。然后那些人就也过去对着他一通拳打脚踢，我看差不多了，就跟他们说，好了，可以了。

他们住了手。高琛过去拍拍他肩膀，兄弟，我当初就让你先看看站在那说话你拿我的话当放屁。叶慕说算了，那也不能就这样让她朋友白挨一刀。不血偿，你医药费总要意思一下吧。具体多少你就自己看着给，叶慕刚刚也说了，缝了11针。

阿龙听了摸了摸口袋，掏出钱来，递给高琛，我现在身上就这么多。

高琛看了看，好像大概是五百来块的样子，高琛把钱给了杨秦，说，给兄弟们吃宵夜。

然后高琛又对阿龙说，你这点钱也就只够吃个宵夜的，不带这么没诚意的。

我身上就这么多了，那我回去拿给你。

可以，那等下我跟你一起，你拿给我。

然后这事儿到这样了，杨秦他们说还有别的事要去哪，那一伙人就跟着杨秦走了。高琛跟我还有阿龙三个人一起。

高琛对阿龙说，我们也顺路，你上车我们一起吧。还等你赔钱。

然后高琛开车我们三个人一起回去。路上我们三个都没说话。我从后视镜里看着坐在后座的阿龙，完全看不到当时他来我们学校找我的那个嚣张，也看不到那天晚上对着我跟陶源的邪气，就软趴趴地坐在那。我不禁也很感慨，人无非就是这样了。碰到比你弱的就捏得带劲，遇上了强的就也不过是这个丧家狗样了。

在路上我突然想起阿龙究竟是怎么知道我的名字，学校还有专业的。就问了他一下。

结果他的答案一点都不玄。就是从杨舒那知道的。

杨舒蛮经常跑去那间酒吧，而且经常坐吧台，就跟一个调酒师混熟了，然后人问她哪个学校的学什么的她那个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地全如实相告了，恨不得连学号都背给别人了。

然后那天晚上我跟杨舒两人跳舞后，阿龙看到了我，就顺便跟那调酒师说这俩妞还不错，那调酒师就说其中一个认识。后面阿龙来找我喝酒，我给了他错的电话，他就拜托那个调酒师下次见到杨舒就顺便问一下我的情况。人一问杨舒就可详尽地全部跟人说了。

我当时听到就真恨不能拉了杨舒出来抽死她，可是想想，没办法，她就是那样的人。

回去阿龙给我了2000块高琛，高琛看了看，说，虽然是少了点，不过算了，哥也不缺你那点钱。以后你就给我老实点。

高琛把那钱给我，说，你看着怎么处理这钱吧。

我又还给高琛，你这么帮我，我都不知道怎么谢你。我也主要是想找他出口气，钱就你留着吧。

高琛又塞给我，好了，你就拿着了。哪有你这样做人情的，要谢我你也该自己拿出钱来嘛。

我没有这多钱，就顶多可以请你吃个饭。

那就行了，就这么说定了。

【四十】

那两千块我一直就放在宿舍衣柜里，不知道要用来干什么，本来想给陶源买她一直想要的有一款限量版的Nike球鞋，可是她大概又会追着问钱哪来的，想来想去也不知道用来做什么好，只好一直放在那里，每次看到就当是一个安抚。

陪陶源去拆线那天，那个护士每拆一针陶源都疼得手心都是汗，我在旁边看得心疼得不知道怎么是好。

当时我真的很想告诉她阿龙有得到教训，我们没有白白被欺负了，可是回去的路上我却始终没有勇气开口。那些天我一直在挣扎到底要不要告诉陶源这件事。可是想到上次她因为高琛都跟我冷战了好多天，还是不敢开口。

我承认我那会真的是被气昏了头，一心只想要找阿龙要个说法，其他的都可以再说。当时看到阿龙那个德行也确实有消了心头之恨。

可是每次看到陶源，却心里虚得慌。我时常在想，要是那一刀是我自己挨的，可能我真的处于种种考虑就算了，可那一刀偏偏是划在陶源身上，而且还是她拉着我的手划的。我每次只要想起那些一幕幕的场景，心里就有千千结，并最后全部转化成对阿龙那个人渣只想灭了他不共戴天的恨。

但是在这件事上，不可否认我是多少利用了高琛的感情。所以对陶源，我虽然初衷是为了她，可是却也没办法问心无愧。

就在我反复纠结要如何跟陶源说这件事的时候，高琛帮我解决了这个难题。

那天所有的期末考全部考完了，晚上陶源有个同学过来，她们一起去吃饭，我就自己吃了，然后在宿舍上网。

差不多九点的时候，陶源打电话来，我拿起电话，说，你同学走了吗？

她没回答，说，叶慕，你下来一下，我在你楼下等你。

我还没来得及问她什么事，她就挂了电话。不过陶源同学一向这种风格，你话还没说完她就挂电话，她说她要说的已经说完了，所以就可以挂电话了。

我拿了手机就下去了，远远看到陶源站在楼下草地上。我轻轻走过去，突然出现在她面前，她好像正专心想什么事被我吓了一跳。

你想我了？我凑近她的脸。

她退后一点，定定地看着我。

我有点摸不着头脑，怎么了，干吗这样看我？

叶慕。你有什么事要跟我说的吗？

我突然就有点头绪了。我知道大事不好了。我低着头看着草地，还是不知道该从哪说起。

好，我知道你不知道怎么说。那我来问你好了。然后陶源听了一下，看着我，但是请你至少坦诚，如果你又打算编什么你叔叔的女儿不见了之类的话来亵渎我对你已剩不多的信任，那我现在就走，我们什么都不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