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初春的时候,某个周六晚我回爸妈家住,那天我爸出差不在家。第二天一早醒来的时候我听到我妈接了一个电话,我起床后刚刷完牙她过来站卫生间门口说:“你表姐不行了。”我擦了一下刚湿过水的脸看着镜子里问什么叫不行了?她说就是死了。我继续低头洗脸轻描淡写的问了一句怎么回事,我妈就噼里啪啦的把刚才电话里的事情跟我说了一遍。我妈口中的这个表姐是我大伯家的姐姐,跟我关系很近很近,跟我妈关系也很近,当时一早他们发现我姐身体已经僵硬后就赶忙给大家打电话。后来在火化的时候我才知道她走的过程很假,原因也很假,她在检察院工作,当时手上有一个案子,她的死就是跟那个案子有关,但是最后死亡报告上写的是自然猝死,这都是后来的事情了,总之一切都很假。电视或者电影上总是演比如主角很亲近的人过世以后他/她哭的很厉害很厉害这样的戏码,其实根本就不是,我当时一点也不觉得伤心难过,我没有感觉,我觉得太TM假了一个人怎么可能说不在就不在了,谁信谁傻,反正我不信。
听完以后我只是哦了一声,我妈说刚才你大伯说让我去**学校给你弟请假先把他送回去,过几天家里其他人再一起过去。你先别跟他说什么事,等他回家再说,今天你没事你去吧。这个弟弟也是我大伯家的孩子,和我表姐是亲姐弟,他自己在这边上学,但是我大伯一家人都不在我所在的城市。我边擦脸边说好,我妈在门口站了一会儿,什么都没说就转身走了。吃过饭后我就给我弟打电话,虽然他住校可是又怕周末他出去玩儿,他接了以后说在宿舍我就说那我一会儿过去,他问我干什么我说到了再说。以我现在的心情去回想当时我忘记我脑子里是什么了,总之一切都没什么两样我真的一点感觉都没有。到一个十字路口时我该左转,打了转向灯以后刚一加速后面就有一辆车急刹车但是还是蹭到了我的后车门上。
我暗地骂了一句,熄火停车刚开门准备下车对方就走过来说你刚才打右转的灯往左拐什么啊?我说我就是打的左转灯啊,他有点急说哥们儿咱不能睁眼说瞎话不是,你要打左转灯我能直接往上撞吗?我心想有道理,可是我也不至于傻到打右转灯啊。那个路口是个大路口,我们刚还又卡在直行和左转的中间,后面堵了一点车。我看了看车门上的刮痕,不算严重有一点凹陷要开回店里喷漆修整,他一直说他没有责任都是我的原因,我说那你叫丨警丨察过来看现场吧。我已经有点着急了,对方看我也没有什么气急败坏的样子态度也缓和了一点,我是根本就没有心情跟他吵架。等了一会儿交警过来拍拍照然后弄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后让我们把车开到了旁边,这前后差不多已经有半个多小时了,对方一直在强调我打了右转灯可是往左转这件事情,我没有争辩是因为我不确定我是不是真的做了一件这样的事情。
这件事情就以我赔偿对方结束了,本来想先去学校再说,可是看看车上的痕迹很别扭,还是开去了店里。把事情交代好以后我想都没想的给Colin打了电话,他正在打扫屋子,我说我刚刚把车蹭了现在在某某路的店里你过来接我吧。Colin问我有事没,我说没有,你快点过来吧。说完我直接就把电话挂了,就是很不想说话而已,也没有想C会不会不爽我的态度。
半个多小时后Colin才过来,我正在休息室里发呆,他还没走到我面前的时候我就站了起来说走吧。他拉着我打量了一下问你真没什么事?我说没啊,说着我就往外走,他跟上来说去看看你的车,我说没什么大事,你带我去一躺**学校吧。自始至终我都没有笑,只是很平静地在说这些话,当时也没有去想要告诉Colin关于我姐的事情。他问你去那干什么?我说去给我弟请假把他送回去,说完以后自己又自言自语说我草飞机票还没订。Colin没接我的话,但是他拿出电话让人定票了,我只是看了他一眼什么都没说,连谢谢都没有。
上车以后我一直不说话,我那个时候才开始想象我妈说的“一早醒来我姐身体很冰在床上没反应”的样子。Colin问我怎么会跟别人蹭车呢,我看着窗外说我打错转向了。他笑说这不像你会做的事情啊,我没理他只是随意嗯了一下,头也没有回。过了一会儿Colin握了一下我的手,说哎你什么态度啊,爱理不理的刚才还挂我电话。我回头对他笑笑,说没事儿我就是早上起太早了。C看我一眼,又拍拍我的脸没说话,专心开车了。我重新看着窗外,想起我最后一次见我姐是有一天她来我家,还给我说不要让我把自己的事情告诉我一个堂哥,因为我哥把这些事情都告诉了家里的人,她走了以后我还很傻的给我哥打了电话说刚才她给我说的话。为什么我这么做,是因为我姐那时候刚从精神疗养院里出来,她曾经被诊断有轻微的精神疾病,所以我不相信她的话。但是后来事实证明她是对的,我没选择相信她是我错了。自从她出了这么一件事情之后家里人对她的话都不怎么相信,包括我,可是后来我发现了我哥的事情以后意识到她告诉我的话从来都是对我好,而我后来很长一段时间却很讨厌她。还有就是她是家里唯一一个知道我喜欢男人的人,想着想着我就挪了一下身子,因为我居然对着窗外哭了,我开始感觉到事情是真的发生了,我不信但是还是发生了。
我是说什么都不愿意让Colin看见我哭的,只要我不说话就没事,我连抬手擦眼睛都没敢动。我嗓子一阵紧,C一直没说话我就想等车停了直接开门下车就没事了。过了几分钟Colin的电话非常合时宜的响了,趁他接电话的期间我赶紧把脸上的痕迹擦掉,他只是说了好我知道了就把电话挂了。挂上以后他说票订好了是今天下午的,我清了一下嗓子没敢看他嗯了一声。C没动静也没反应,这样很好。
开了一会儿遇到红灯C把车停下来,也是一个大路口前面的车排的很长,我感觉他往我这边靠了靠,然后突然伸手过来捏着我下巴把我脸转了过去。这一下是我没料到的,还好刚才及时擦过应该不会被看出我哭过,他皱着眉非常非常认真的盯着我的眼睛问:“你怎么了?”我推了一下他的手说什么怎么了,没事儿。说完就把头又扭过去了,其实我知道我有事,可是我受不了在我难受的时候别人说你怎么了没事儿吧为什么不高兴这样的话,我绝对立刻忍不住,我还特别讨厌别人在我哭的时候说别哭了,我靠我要是能说不哭就不哭我一开始就不会哭,别人越说我泪越流的厉害。
Colin拽了我一下手腕,正经地说你看着我。我不情愿的别过脸看他,扯了扯嘴角笑说你有病啊,他不笑,一个劲儿的盯着我的眼睛,说你今天很反常啊对我这么冷淡。我说难道我一见你就要手舞足蹈你才满意?我没有笑,他看了我一会儿,无比严肃的说周**你红杏出墙有新欢了吧?按照平常我肯定会大笑,他总爱做出一副正二八经的样子说些开玩笑的话,我明明知道他这句话也是开玩笑的,可是我突然就一阵心烦,或者说是一阵莫名的怒火。我抬了一下手松开他的手,说你烦不烦啊,很问很问,好好开你的车。边说我就边把脸又扭向窗外了。这下估计C是真的有点不爽了,他不动,停了几秒我感觉他把身体坐了回去,沉默了。
我知道他这么一来就是生气了,可是我也懒得去哄他去解释,有时候看到电视里总是因为这样闹出的矛盾都会想为什么他不说出来为什么他就是不说出来,等真正发生到我身上的时候我才明白是因为真的不想去说话,不想去开口,就想一个人安静一会儿,给我一点儿时间。车一路开到了学校我们谁都没有再说一句话,到了以后我给我弟打电话让他请假收拾东西出来,他很惊吃惊可是我也没有给他解释,只是说在校门口见了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