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蓝若在外面,手机一条短信过来,“把我桌子上单张的那个订货单拿去复印三十份,送到xxx来。要快”
然后我到她办公室一看,桌上很多订货单,都是单张的。如果我回问过去基本等于自己找骂。
又或者,“我十分钟之后结束,你过来接我。”等我好不容易在十分钟快要到的时候赶到那,却悲催的发现她说的这个地方会有前后两个门。
诸如此类事情,在我工作两个月后我已经越来越轻车就熟。宠辱不惊。蓝若有很多跟人不一样的毛病。对的,我称这些习惯为毛病。她讨厌一切苦的东西,能打针就绝不吃药。对甜的要求到了变态的程度,每天基本都会进食一块乳酪蛋糕。着装喜欢黑色系。为此我还被批过一次。有天,我早上起来,看着窗外阳光大好,于是,一得瑟,穿了件橘黄的T恤就屁颠的去上班了。到了办公室屁股还没坐热,就被蓝若召进她房间,目光把我从头看到脚,又从脚看到头。抿着的嘴唇似乎咬着牙蹦出一句话,
“我今天的行程有要去郊游这一项吗”
我不明所以。答“没有啊,您这个礼拜都没有郊游这个事情啊。”
“那你是想穿成这样晚上跟我去参加陈老板的饭局吗?”她脸色更差了。
我尴尬的不知道该怎么接话,我本来就不喜欢暗色系的衣服。今天看着点阳光就想灿烂一把,没想到还是被嫌弃了。
“我希望我们的着装是能突显我们的工作态度的,你既然是我的助理,你最好风格跟我保持统一。”
跟你风格统一?!打我进公司到现在,我就没见你穿过重样的,我也想统一,我也得有那个经济实力呀。怨归怨,自此,我原来青春靓丽的衣服都被压到了箱子底。后来我又一次穿错衣服的时候问她,为什么这么钟爱黑色。她考虑了很久回答
“因为黑色永远不会出错。”
其实,她的内心也是充满了不确定与不安全。而我,那个时候并不知道。。。
日子在无波无澜中迎来了我进公司以后的第一次出差:去杜桥跟一家本地的开发商谈长期合作的事项。人员就蓝总跟我。当然,我只是负责陪同外加照顾人衣食起居,我的地位并没有因为在这几个月里面我能力上的提高而有所改变。
我们去的是杜桥,下午出发,一般正常情况从杭州开车过去是两个多小时的样子。但是因为我是第一次开这种不算短的长途车。并且不熟悉当地的路况,加上蓝若在车里自动散发出的冰冷气场,我开的格外小心,当然速度也相对较慢。等我们到达目的地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因为需要在这里呆两天,所以也并不急着要跟对方碰面,我索性便直接把车开到了宾馆。我们两个人住一个双人间。房间是丁姐在我们出发前定的,美其名曰是方便我照顾蓝总的起居。
其实,我不大愿意跟蓝若共处一室,每次单独在一个空间内,都能感觉到她身上散发出来的很浓的那种疏离感。我不明白办公室的那些男人为何一边对她咬着牙恨,一边却又对她趋之若鹜,若非男的都犯贱?把行李拿进房间之后,两个人便相对无语了。我踌躇了半天,终于在她要进卫生间洗澡的时候,问她
“蓝总,要不要我再去开个房间?”
她看着我,表情略微诧异
“那个。。。我是怕两个人你不方便,我看着宾馆挺空的,要不我就去隔壁开个房间,您有事叫我就成。”
听到我这么说,她楞了一下,然后,开始朝我走过来,这个时候她已经脱了高跟鞋了,比我矮了几公分,就在那张精致的小脸离我越来越近,近到我居然看得到脸颊上面短短的绒毛时,她又突然停下,抬头对上我的眼睛
“你觉得,我们两个女人,会有什么事情不方便?”说完便抱着手好整以暇的看着我。
我忙退开半步,“我。。。我晚上睡觉可能会打呼,我。。。我怕吵着你。”其实我睡觉超级老实,但是此刻我还是不愿意放弃去开房的念头。直觉告诉我,这个女人比较危险。
“那你可以不睡,我没问题。”说完,直接走进了浴室,没有再跟我多说。
直到浴室里传来水流声,我才彻底的回过神来,坐在床上,摸摸自己的脸,觉得烫的不行,刚才她靠近来的时候,我明显的听到自己渐渐加快的心跳声。这种感觉,有点糟。
我记得上一次我有这种反应还是在上大学,那次简可喝醉靠着倒我怀里的时候。我第一次对这个认识四年的好朋友产生异样的情绪,那一刻,我很想亲吻她的嘴角。在那个时候,我也是像现在这样,听到了自己如鼓般的心跳声。
想起简可,我的心开始难受的发疼。掩面躺在床上,脑子里的那些记忆像樱花一样被风吹散,飘落下来。大学四年,虽然我跟她不同学院不同专业但是我们几乎形影不离,很多人都质疑我们的友情,那是因为在别人看来我们性格实在相差太多,她内敛我外露。她安静,我聒噪。但是我们却彼此吸引,几乎用尽了我们所有的时间去在一起。
我们喜欢每个双休日的时候骑车去海边,吹着海风看着日落。喜欢晚上没事坐在操场上谈心,看路灯下那些打球的帅哥,喜欢去超市给互相给对方买一大堆吃的,回学校再彼此比较谁挑的比较对。喜欢同一部电影,喜欢同一首歌。这样的感情,曾经一度是很美好的。但是在随着我的那次心动之后我跟她之间开始变得疏远。
是的,当初先放弃的是我,当我意识到我对简可不单单是友情的时候,我害怕了,我害怕变成别人眼中的异类,我也害怕迟早有一天她会知道我这种畸形的感情而看不起我。那个时候的我选择了逃避跟远离。而简可对于我的这种远离,一次都没有问过原因。这使我更加的以为自己对她来说并不重要。
再后来,她告诉我,她想接受一个追了她很久的男生,问我怎么样。我笑着支持她,完全忽略心底的那些难过与心痛,而那个时候简可在对我长时间的远离之后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情来问我这个问题,我一次也没有去探究过。
再后来的后来,听说她跟那个男生很快的开始又很快的分手。直到我们毕业,我跟她却一次都没有再联系过,真的仿佛生命里并没有出现这么一个人,并没有发生过那些难忘的事。工作半年后有一天,我手机上收到两条消息。
“我晚上的飞机去英国了,晨筱,你要好好照顾你自己,我们再也不会相见了。”
“并不是我们不懂爱情,只是,当它到来的时候,我们拒绝与它相认。”
信息是个陌生的号码,没有署名,但是我知道就是她。原来,她都懂,她什么都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