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云也察觉到了我的走近,她只是呆呆的看着我而面无表情,我却堆满了笑,好像故意讨好一般,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站在亚云身边,发现原来她比我高一点,顿时有一种被挫败感,我有164了,那么照这个高度应该有165或者166吧?看来我对她的第一感是错误的了,或许我潜意识的想让她比我矮点,总之第一感觉真的很奇妙。
亚云很单瘦,大大的衣服套在身上更是显得撑不住,我突然心里涌起一股子冲动,抬起手向她的头发抚去,伴随的我的声音,“原来小姑娘这么厉害啊,舞跳得这么好,从小就学吗?”此时我的手已经停留在了亚云的发迹,轻轻的在她的发上滑动着。“恩。”亚云在回答我的同时向后退了一步,避开了我的手,她假意把头巾放到身后的桌子上不让我察觉到她是不想让我碰她,但她的举动并不高明,我看得出来她是不喜欢让我摸她的头发。我不是一个对任何人都随便亲近的人,甚至有些反感这些肢体接触,可我主动去碰一个人的时候被这样推开,能否想象我的内心是如何的汹涌澎湃?我只记得当时的确受伤了,怎样告的别忘记了,我自尊心受挫了,在我的学生身上,我甚至有些气愤的觉得她不识好歹。
由于受到了亚云的排斥,不久后的学院书法大赛我又不是评委,所以我没有去现场。之后回忆起这件事我是多么的后悔,如果可以,我是多想与亚云在一起经历她的每一个瞬间,可是,那次就是因为我的一个小心眼错过了。其实那个时候我可以轻易的见到她,大一的课还是比较多的,我可以用查课的名义去教室,我去查过几次课,她一个人总是坐在教室的最后一排,身边有时候没有一个人,有时候有一个李俊。看到这些,我有时候会想到底是什么造就了她的孤僻呢?
一天我在办公室里玩着俄罗斯方块,这时亚云拿着一张纸来找我签字,我认识那第一排的电功率加压的申请,但是关于正文我着实没能看清,纸上龙飞凤舞的写了六七行的样子,我盯着纸张左瞧右看的,我承认这字体确实优美,比草书还草书,但整体看上去很整洁。只是我愣是没看清楚这些字要表达的内容,总之是宿舍要加压。我决定好好问问这是哪位大师的作品。
“蒋亚云啊,这么好的字是谁写的呢?”我绝对是很诚恳的想要知道这是出自何处。
“我。”她的脸色眼神没有出现任何变化,清淡而冷酷,也看得出她不愿意多说话。我似乎看出了她眼中的敌意,我说过她的演技并不高超,我以为她对任何人都是这样,却没想到那个时候的敌意只针对我。
我们学校的学生宿舍控制了电功率,宿舍最高是800W,一栋的每间宿舍住六个人,宿舍电脑达到3台以上就可以写申请加压。学校为了防止学生随便交申请加压便需要辅导员去落实这些事,还需要辅导员签字证实属实。那个时候虽然电脑已经开始普及,但是大专的学校尤其是学护理专业的学生还是很少拥有的。另一方面也可以通过这些看到某些学生家里的“家境”。亚云她们是混合宿舍,据了解她们宿舍有四台电脑,我想起亚云爬墙的那个晚上,旁边有两个跟她一道的,应该也是这个宿舍的吧。想到这些我心里很是不高兴。我签字到底算不算害了她呢?但是我又能怎样?
我签好了字交代了几句她就走了。我这一次又不爽了,感觉到了做老师的窝囊。所以接下来的大战俄罗斯中我大获全胜,我把对手当成了亚云,我一有道具就给他们加上去,看着对方一二三四五一个个的死在我的道具跟速度之下,心里涌起一阵快意,仿佛只有这样才能发泄心中的不满。
我想既然蒋亚云她不理我,那我也没必要理她吧。学校里我的领导那么多,就算是一个普通的老师也是我的前辈,我见谁都得点头弯腰的整日活得跟孙子一样,到了她蒋亚云那也是选择性的无视我,我凭什么受这些鸟气啊?当然在那个时候亚云在我心中的位置是可有可无的,如果不是因为那件事,我想这三年应该会过得很平淡,之后我也会像忘掉很多人一样忘掉她。
大一的活动很多,需要办的东西也很多,有很多学生因为上了大学发现原来一直被家里头忽悠了,在高考之前家长跟高中老师一直给学生们灌输一种上大学了就好了,那里是天堂,那里想干什么就干什么,而且都不会有人管。到了大学之后亲生经历才知道并不是那么一回事,其实时间依旧紧迫,虽然少了读书时间,但是各项活动接踵而来让人并不轻松。大学相当于一个加工厂,把一些半成品的学子通过各种锻炼送进社会。可想而知这个过程其实不轻松,而当老师的,要负责这些,所以也是很累的。
十一月的时候学校要求各班办好助学贷款和助学金相关手续,我在班上要求凡是申请这些的都必须把自家的情况做一篇书面资料交给我,我统计了一下,两个班一共一百二十号人,有一百零七号人申请了助学金,但申请助学贷款的只有三十二个。而蒋亚云的名字赫然在列,她同时申请了助学贷款跟助学金。我看了她的资料,她写到自己的母亲靠打零工维持着一个家庭的开支,她底下还有一个弟弟,而似乎这些理由都没有其它学生家的困难。我想到蒋亚云已经拥有了电脑,而整个班上有电脑的就只有仅仅几个人,估计她们那个宿舍拥有电脑台数(除了计算机系)高居学校之首。我不禁想笑,是不是每个学生在社会的渐渐演变中变得越来越不诚实了?当然这样的钱财谁都想要,仅仅靠一个贫困证明,一纸不切实际的表达,有些人便可以拿一等助学金,那是白花花的三千人民币。
对于蒋亚云,我想我是比较熟悉的,她是学院街舞show的冠军,如果不是从小有一个优越的环境,她能有这样的本事吗?书法大赛也是硬笔组的第一,如果不是用钱来堆砌,她自己的天赋有这么好?我不信,如果她真那么聪明,为什么会来到这样一所学校?当然我不是说什么不好,但是学校之间有太大的差距就摆在那里,这就是事实。想起这些我竟怀疑起她的人格,难道钱真的能把人最初的本性改变吗?人之初性本善啊。
本着公平的原则我把亚云的资料放在一旁,开始的时候我并没有把她放在考虑的范围之内,她的一切都足够说明她不是一个贫困户。而当我看到助学贷款上也有她的名单时我又动摇了,学生都是爱面子的,或者说每一个人都爱面子。我知道大学生申请助学贷款的多少能反映一些真实情况,毕竟有些人会在同学的背后做一些无谓的攻击,这就是一个笑贫不笑娼的年代。后来反复斟酌,我分别把一等二等助学金分给写了助学贷款申请的学生,而蒋亚云,我把她划分到了三等的行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