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会，她开口道：“那，我先去给你放水洗澡，玩了一天，全身都是汗呢。”我僵硬地点点头。于是她起身走开，不一会儿，浴室就传来放水的声音。我这才感觉到两只掌心里全是汗，不由得在膝盖上摩擦，可是没用。抬起头看了看窗外，却只看见对面那幢楼住户的阳台。我努力睁大眼睛想看清上面晾晒的衣服，可是看不清。

等了好一会，乐乐进来了。咦？她什么时候把衣服换了？

“我冲了淋浴，你去洗吧，要睡衣么？”我摇摇头，穿着拖鞋走进浴室。关上门的时候我长长的舒了口气，可心里的紧张感却越来越盛。我到底该怎么办？机械地把衣服一件一件脱下去扔进篮子里，躺进乐乐已经放好水的浴缸。我的脑子高速运转却又好像一片空白。怎么办怎么办？这是真的吗？我真的要做吗？

擦干身子重新穿上衣服后我感到一阵清凉，走进乐乐的房间，她正坐在床边望着我，抿起嘴笑。

我关上房门来到她身边坐下，刚开口喊了声“乐乐”她就把手指放在唇上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然后又把那根手指点在我的唇上，我一阵心慌。

她把头伸过来，贴在我的耳边轻声说道：“宝宝，这才是生日礼物呐，好不好。”

我轻轻点了点头。

前戏并没有做得很好我就进去了，她那本应该湿润的地方却有些干涩，一种吸附感包裹着我的手指。她因为疼痛而用牙齿死死咬住我靠近肩膀的胳膊，指甲嵌进我背部的皮肤。

我把额头抵在她的肩窝，倾听着她的心跳。

那晚我没有回家。

（三十二）庄宁

第二天早上我们几乎是同时醒来的，互看的那一刹那彼此都有些不好意思，把毯子往上扯扯遮住身子，乐乐歪着头喊我。

“宝宝。”

“恩？”

“宝宝。”

“干吗？”

“不干吗，就想这么叫你。”

“恩。”

她把手抚上我的脸颊，触摸我五官的线条，悠悠地问：“宝宝，你以后会干吗？”

“发型师。”

“恩？！”她有些吃惊地抬起身子，又忽然面红耳赤的重新躺下，扯过毯子盖好。

我侧过去搂住她，和她赤裸着贴在一起，说道：“是的，我想去做发型师。这行业门槛不高，对学历没要求。而且我也很喜欢手工活，做这个应该能得心应手。还有，就是，”我忍了一下，深呼吸一口，继续道，“我妈她怀孕了，马上又要有宝宝了，我得争取尽快能养活自己，不能再让她操心了。”

“是吗，你以后要成发型师啦。”听完我的话，乐乐过了好久才重新开口。

“是呀。等我学成了，第一个就给你剪好不好。”我开始憧憬起来。

“呵呵，好啊。那你一定要给我剪得漂漂亮亮的啊。”

“不，我要给你剪成丑八怪，这样就没有人敢追你了，你就只能跟我了。”我坏笑着把她搂紧。

“讨厌。”她在我怀里吃吃地笑。

闹到快中午的时候我们才起床吃饭，她做了很清淡的饭菜。做饭的时候我一直在后面搂着她，朝她的脖子和耳根哈气。

吃完饭她要送我回家，我不愿意走。

“乖啦，赶紧回家。你一晚上都没有回家你妈该着急了，听话。”

我抱抱她，只好不舍地离开。

我怎么也没想到再一次的相见，竟成为最后的诀别。

回家之后妈妈他们也刚吃完，我告诉妈我吃过了，就头也不回地回屋了。她看了看我身上穿着的红T恤，没做声。我想起昨天发生的事情，有些不知怎么面对她。虽然我们平时交流不多，但是我知道她其实对我很是知根知底。可她和我一样，都不会在对方面前表达什么。只是，我是同性恋这件事，一直以来都被我小心地裹藏在内心深处。我不确定她是不是有察觉出什么端倪。

晚饭之后我告诉我妈我已经打算最近就去学理发了，她默不作声了很长时间，然后问我有心仪的地方没。我说还没怎么细查。于是她就跟我说让我先不要管了，学艺的地方她来安排。“可以吗？”她抬眼征求我的意见。我一怔，点头。

没几天学艺的事情就搞定了，我开始白天跟老师后面忙来忙去。虽然很想告诉乐乐这件事情，但我不敢往她家跑更不敢打电话，她爸妈指定已经回来了。我想起生日那天发生的事，心里总不时的泛起一丝甜蜜的情绪，想要抬手捂住胸口去细细品味。一种拥有的感觉在我心底泛起来，继而占领我的全身。那一刻，我真的觉得自己是这世上最幸福的人了。

可大悲大喜之间的转换，往往就在一瞬间。

那天上完课之后我没有急于回家，而是骑车先去乐乐家附近，像以前一样张望。我祈祷今天可以幸运，能够碰上她。不一会儿，果真看见乐乐下楼了，而且只有她一个人。我连忙摁了两声摩托车喇叭，她开始扭头张望，很快便发现了藏在僻静处的我。

她笑着跑过来，说道：“你怎么来了，我正要去找你呢。”

“找我？”我一愣。

“是呀，去你家找你呀。我连地址都写好带出来了。”她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字条，对我扬了扬。我有些惊讶。

“找我有事？”

“没事就不能找你呀。”

“当然可以了。不过，你，你妈呢，她。。。。。。”

“没事，今天我妈不管我。”

不知怎么的，我觉得有些奇怪，可又没法说清楚。因为站在我面前的乐乐还是以前的乐乐。我听到她妈妈不管她应该高兴才是，可却没来由地感到害怕。

我骑车载上乐乐去吃东西，告诉她我已经去学理发了。她兴奋地抓起我的手，翻来覆去地看。

“就是这双手，以后要去做发型了，是吧？”她兴奋的表情。

“当然。”我骄傲地一仰脖子。

“那我现在可要好好看看了。”她又低下头翻看我的手。

“你想什么时候看都可以呀，因为她也是你的嘛。”我又嬉皮笑脸。

“嘿嘿，对哦，呵，我宝宝要成发型师了，我真开心。”

我和她一起傻傻地乐着。

吃完饭我要送她回家，没想到她竟然说先不用，要去公园走走。我载她去公园。白天的暑气已经慢慢退去，路边的大树下传来阵阵清凉，乐乐从后面搂着我的腰，我把车骑得很慢。

我们拖着手在公园里慢悠悠的踱步，谁也没有说话。天已经黑下来，公园里虽然人来人往，但是却很安静，只是偶尔传来孩子的嬉闹声。我们在一个僻静的地方停下，周围没有人。

我扭过头想去喊乐乐，却忽然见到她脸上全是泪水，不知是什么时候，她竟然在无声地流泪。我一下慌了。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脑袋里第一个念头就是那天发生的事。我看到她脸上伤心，委屈，又有点绝望的表情，呆呆地站定看着她。

“乐乐，你，你，”我想说你是不是后悔了，但又意识到这样的话太混蛋了，于是压抑住心中翻涌的悲痛，道，“是不是我做错了。”

她没说话，摇了摇头，扑进我怀里哭起来。我的眼泪也下来了，抱着她，无声地流泪。

就这样过了好久，乐乐终于不哭了。她抬起头来望着我，说：“宝宝，你会忘了我么？”

我不由得皱起眉毛。这是什么话！我怎么可能忘了她，她这是在想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