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过护士,回到病房时看见磊子在和我爸说话,老爷子难得的有些笑容,我走上去问他们聊什么呢这么高兴,磊子接过话说叔叔告诉我你小的时候经常在家门口等他下班的事情呢,我听后心头猛的一酸,看着爸爸现在没有一丝血色的脸那种感觉更是如排山倒海般到来,儿子在父亲心中也是座山啊!我看着老爷子说没事告诉他这个干嘛,老爷子有气无力的笑了笑没言语,磊子看见他口有些干,从包里拿出唇膏给他擦,很慢很仔细,房间里很静,有阳光照进来,在地板上肆意的蔓延,我静静地站在磊子身后,看着他的一举一动,空气中仿佛有了一种别样的清新,把我从苦闷中解救出来,我不会去形容那是怎样的一幅景象,我只把他留在记忆里,常常念起,如玉一般….
父亲动手术时我请了假,哥哥也从家里赶了过来忙上忙下,当父亲被推进手术专用电梯时我和哥哥仍像是着了魔一样从楼梯向下跑去,就像是再也见不到父亲了一样,那种恐慌害怕的心情到达了极点,我们还是没有看着父亲进手术室,便到了家属休息厅那里看父亲手术的进展,我一直盯着屏幕上父亲的名字眼都不敢眨一下:进入手术室-准备手术-麻丨醉丨-手术中…,当几个小时后我们看到仍是手术中时我感觉我要疯了,我不停地走来走去,坐下,在走来走去,磊子说不要着急,这说明爸爸的手术很顺利,然后递过来一瓶水,我看着他这几天因为没睡好而有些疲惫的脸心里很不是滋味!
“你该刮胡子了”我看着他说
他笑了笑没说话,猛的灌了一口水,这时哥哥走了过来说父亲的手术结束了,我抬起头一看,屏幕上果然显示已经结束了,便拼命的跑到二楼电梯那里,到了病房才出目惊心的发现,父亲的身上插满了管子,我感觉我的心在流血,老爷子一辈子好心肠,没招谁惹谁怎么会有这么大的灾难呢!实在看不下去便走了出去,一路流泪走到科室的尽头,过了一会磊子打来电话问我在哪里,我让他先回家,帮我拿来几件衣服和日用品,然后挂了电话,坐在地上埋下头….
我多想得病的是我!
手术后的父亲受了一辈子中最大的一难,一根大管子从右侧肋骨插了进去用来排泄淤血,下胃管的时候,这个一辈子没流过泪的血性硬汉子硬是疼的哭得像个小孩,在以后打营养液的日子里他整天烧的睡不着觉,脾气也变得古怪,频繁的发脾气,我有时候受不了就跑到病房外,我叮嘱自己不能和他顶嘴,他都这样了你在和他生气你他妈的还是人吗!等父亲气消了我再回去,笑着和他说话,用梳子给他梳他那稀疏的白发,我和哥哥还有英姐轮流晚上看护父亲,在我陪护的日子里我晚上从没有睡过一次完整的觉,凌晨三四点要起来给他水喝,有时候太累了坐在马桶上都能睡着,有天夜里我猛然醒来发现父亲正坐在床上看着请我,我赶忙起来问他是不是有事,他说没事要我继续睡,那晚是他手术以来第一次用很温和的语气和我说话…..
好在父亲回复的很快,一周多的时间已经能自己下地了,我晚上终于可以回到我和磊子的家了,磊子接过我手里的东西看了我好一会,由于父亲所在的科室是医院进行试点的典范,所以对外人出入病房有很严格的的限制,我和磊子已经好几天没见面了
“你嘴上怎么起了那么大的水泡啊,我去给你沏个鸡蛋去”说着往厨房走去
我进了卫生间洗了一个澡准备去睡觉,康磊叫住我让我把鸡蛋茶给喝了,我看着一碗的的蛋花上面飘着香油,美丽极了,就问他这个真能去火,他说倍儿棒,他上火的时候他妈妈就给他弄这个,灵丹妙药级的,我看着他那认真劲笑了,他问起父亲的病,我告诉和恢复得很好,就是很虚弱,他宽慰我说划个口子还得养好几天呢,何况切了大半个胃呢,我笑了笑把碗递给他向卧室走去,在医院的时候总是怕父亲有事,不敢睡太熟,这会似乎养成了习惯,总是感觉在半睡半醒之间:
磊子进来了,磊子给我掖了被子,磊子摸了摸我额头上的头发,磊子亲了我嘴角的水泡,磊子说了我爱你
半个多月后父亲出院,我在医院里忙着收拾东西,哥哥去给一声道别顺便送些钱,记得那天的北京的天气很好,我的心情也开始明媚起来,希望父亲再不要来这里了!看着大楼外人来人往的街道我暗想到….
“好了吗,要我上去接你吗”磊子打来电话
“好了,等我哥回来咱们就走,你先等下”
挂掉电话我看见父亲正在看着我,嘴角含笑:“小磊,阿是?”
“对,他现在在门口等我们呢,等我哥回来了咱们就走”
坐在车上,感觉自己就要虚脱了,哥哥坐在副驾上和磊子聊天,我握着父亲有些粗糙的手靠在椅背上闭着眼休息,父亲把他腿上的一件衣服轻轻地披在我身上
“把我们送到车站你就回去睡下觉“父亲说
“没事,等一会还要去单位,请假好几天了,不能再耽搁了“我坐起来说
“也不急这一天半晌的吧,你就听叔叔的话,一会回去睡觉“康磊转过头看了我一眼说
“康磊这话说得不错,累了就去休息,别太憋屈“哥哥插话说道
把父亲送走后,康磊说让我等下他,然后他转身进了一家超市,买了几罐红牛和一杯速溶咖啡,我问他买这些干什么,他说你不是很累吗,这些都是提神的,喝了它再去上班,我看着他说不是让我回家睡觉吗,他瞥了我一眼说你丫会回家睡吗,我忽然笑了,我的磊子果然是最了解我的!
到了公司,石头问我爸爸怎么样了,我告诉他恢复的很不错,并且谢谢他的关心以及他和小丽去看我爸爸,石头搡了我一下笑骂我有了康磊这个朋友以后就和他客气的很了,语气酸溜溜的,我心里有些惊慌:该不是他看出了什么吧?看样子又不像,于是慌忙解释说康磊认识那个医院的医生就请他帮了下忙,然后又说今儿个为了庆祝我爸康复出院请他去酒吧,石头看了看我摇摇头,他让我回家休息
我想我真是倦到极点了,连石头这么木的人都看出来了
回到家后发现慕辰在厨房里做饭,康磊打下手,我打了声招呼,慕辰说等下就可以吃饭了,我答了声好就去卫生间了,过了一会听见敲门声,然后康磊穿个围裙出现在我面前,那个样子可爱极了
“怎么了,不高兴啊”他小心翼翼的问“慕辰听说爸爸出院了就买了东西说过来庆祝一下,我说去外面,她说那样没意思”
“呵呵,我有点累,你别多想”康磊真多想了
“那你快收拾收拾,马上就吃饭了”康磊说完就出去了,我迅速洗漱好,往脸上抹了些醒肤霜,又喷了些保湿水好让自己看起来精神些,到了客厅看见桌子上全是我爱吃的菜,于是走到厨房那里对慕辰说你们也弄些北京口味的菜,这样也太委屈你们了,慕辰笑了笑说今天你是老大,看着慕辰忙碌的身影,我忽然感叹:我和康磊都是没福气得人!
终于坐到饭桌上了,我让磊子去拿些酒过来,磊子去冰箱拿了啤酒和杯子,我说你丫干嘛呢,拿白的,咱今儿喝白的,磊子看了看我想说什么,但是他最终什么也没说…我给三人满上酒,对慕辰和康磊说:“谢谢你们,如果没有你们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这杯酒敬你俩”说着也不看他们俩,一口闷掉,辣的我嗓子很难受,我极少喝白的
“第二杯酒敬你康磊,谢谢你,我不会说什么话,都在这酒里”说完一口喝完
康磊看着我不说话,过了一会仰起头把被子里的酒喝得一滴不剩
“第三杯敬辰辰,谢谢你帮我把联系医生,哥们对不起你,你别怨我,我他妈也不想这样,我真他妈对不住你石慕辰!”我再次一口把酒喝下去,辣的我眼泪都流出来了…
这时候康磊一下子站了起来一把抢过我的杯子“丫还没醉就犯浑是吧,喝点马尿就当自己是圣人了吧!想找抽也不是今儿个,慕辰好心好意的来给你爸庆贺,谁他妈招你惹你了,你现在说这些话是给谁听?你妈X的把我往哪放啊….”康磊越说也激动,把杯子猛的摔在地上,粉身碎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