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子说晚了让司机去送我,我说:“还是喜欢坐公交,千万别送”。和关蕾还有老爷子道别之后,走在这凛冽的冷风里,我习惯性用双手抱了抱自己的胳膊,我想念summer在身边的温暖,到马路上,因为天冷,路上行人不多,路灯发出昏暗的光,我坐到了公交上,回到了家。
还是自己家里温暖,还是在自己家里舒坦,想窝着就窝着,想倒着就倒着,想喊就喊,想睡就睡,想怎么样就可以怎么样。
第二天一早,我就跑去了新华书店,买了高一下学期的数学书和英语书,我一定要让关蕾的成绩提高上去,一定。。
每天给关蕾讲课之前我都会在家练习一遍,然后做那些数学题,想着她要不会怎么给她讲,其实关蕾很聪明,一点就通,所以我真的省了很多的力气。
日历一页页的翻过,转眼就要过年了,新年前一天,我只在关蕾家呆了一上午,关老爷说:“回家好好陪你妈过年,过完年想什么时候来再来,咱不限定时间”。
关老爷就是见过世面的人,他这么一说我怎么还能好意思去的太晚。
三十儿前一天的下午Mark回来了,一脸的疲惫,搓着手和我说:“东北真他奶奶的冷”。
我看他穿的不是很多,造的灰头土脸的样子,就像刚刚铲完大地回来似的,老忍不住的想笑。
估计Mark被我笑的样子气晕了头,和我没说几句话就说先回去睡觉,等缓过来再找我算账。。我知道他是坐飞机到北京,从北京再回来,这一路一定是累坏了,那个傻小子。
一直也没有summer的消息,我联系不上她,是我没有任何可以联系她的方式,她没有告诉过我,我也没有再问过,时间在虽然在一天天的过,但我总是觉得还是好慢。
想着summer眼中那无限关怀温暖的眼神,像甘醇浸润着我,使我沉醉其中无法自拔,内心涌动着暗流,好想summer,她在做什么?她那里不会这样冷就好。
每晚临睡前,我都会端着summer送给我的杯子,泡杯咖啡,然后在窗户上画笑脸,画了一个又一个,然后我就对着那些笑脸一个人傻笑。
时光蹁跹,转眼又是一年,365天似乎就在指尖的旋律中跳跃而过。回首这一年走过的路,有快乐,有难过,有幸福,有疼痛,有争吵,有平淡,有感动,也有难以释怀,可因为summer的存在,却温暖了我整个冬天,我想一直守着心里因为幸福而存在的温暖。
年三十儿,外面还是那么冷,早上起来帮我妈贴对联,然后又给我爸上柱香,祝老爸新年快乐,再让爸爸保佑我妈妈一直健康的生活下去。
我妈正在忙着准备三十儿饭菜的时候,我在她旁边打着下手,门铃响了,我想都没想就知道一定是Mark来了,除了他谁还会在大过年的不在家呆着,往别人家乱串。。
开门的瞬间,我愣住了,因为来的人,不只是Mark自己,还有他爸----赵叔叔。
我看着Mark和他爸双手都拎着东西,我说:“赵叔叔好,新年快乐,怎么买这么多东西”。
我妈听见我说的话,带着围裙跑了出来说:“你看你,来就来,还买什么东西,外面冷,快别愣着,快进来、快进来”说着拉着赵叔叔进来了。
“你接着这些,楼下还有东西,我去拿”Mark说着转身跑下了楼。
“喂,已经够多了,还有什么?放车里别拿了”我估计我说完的时候Mark都跑到楼下了。。
Mark足足又搬了三趟才把所有的东西都搬上来,我看着累的呼哧呼哧的他,再看地上堆放的东西,愣在那里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这是干什么啊。。。我们家也不是要开食杂店,就俩人,得吃到嘛时候?赵叔叔怎么突然对我们娘俩这么上心。。我心里的疑问突然间数不胜数。
吃饭的时候,曾经我爸的位置被赵叔叔不小心的坐了,我心里很不是滋味,我想开口说还觉得说出来好像很不懂礼貌,他初次来肯定也不知道,可我心里还是难受,那个位置就是我爸的,不该有人坐,我妈忙前忙后决口是要不提这事。。
我忍了又忍,最终还是没忍住,“赵叔叔,这是我爸生前一直坐的位置,麻烦你坐那边可以吗?虽然我爸不在了,但每次吃饭,我也都会预备他的碗筷的”。
赵叔叔听见我说的话,尴尬的笑了一下“那叔叔换,换那边去”说着起身就换了地方。
我妈看了看我,冷冷的说:“不懂礼貌,赵叔叔第一次来咱们家,吃饭哪里知道咱们家的规矩,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懂事。。”。
没等我妈数落完我,赵叔叔赶紧接话说“还是孩子,你别埋怨她,这都怪我,都怪我了,吃饭吧”
“是啊,阿姨,你别怪Daisy,我和我爸就是想过来看看,是没打算留下吃饭的”。
我妈又恢复了慈祥的笑容说:“我做这么多菜,你俩来了怎么还能让你们爷俩回去自己做饭吃,Mark,来吃这个,看看阿姨做的好吃不?”。
“阿姨做饭最好吃了,我从小就喜欢在阿姨家吃饭,小时候我就能吃2碗,现在肯定能吃4碗了”Mark伸着手指说,我心里想你忽悠什么,手爪子瘦的都快成鸡爪子了,4碗撑不死你。
“那就多吃点,你出国回来阿姨看你都瘦了,阿姨就不给你夹了,你看喜欢什么就多吃点”。。。
Mark边吃边嗯嗯的点头,吃的满嘴的油,好像是难民营回来似的,吃相那个难看,真不敢恭维。
那顿饭吃的太别扭,我慢慢吃着饭,我觉得我眼中的老妈好像换了一个人,但哪里不一样我又说不清楚,我看赵叔叔看我妈的眼神也不对,总之我觉得一切就是怪怪的,而Mark傻忽忽的就是只顾着吃。。。
我以为吃完了饭,他们爷俩就该走了吧,竟然没走,我妈挽留他俩一起看春晚,晚上再一起吃饺子,“还是阿姨好,可以吃自己家包的饺子啦”Mark说着抱着我妈,照着我妈的脸竟然亲了一口,我看着Mark的举动,这也太不把自己当外人了。。
也难怪他会这么高兴,别说是我没有见过Mark的妈妈,连他自己都没有见过,每次他问赵叔叔:“妈妈呢?”。赵叔叔都会说:“妈妈出远门了,没那么快回来,从Mark一出生,他妈就出远门了,一直到现在也没有回来过”。
赵叔叔也没有再张罗走,就这样,我们一起看的晚会,吃的饺子,迎接的新年的到来,赵叔叔、我妈还有Mark三个人一直开心的笑,外面烟花绚烂,看似其乐融融的四个人,只有我一个人不高兴,我胸口一直就像被什么堵着似的难受,我内心滋生出很多荒凉的情绪,我又弄不清楚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总之我很难受、很难受。。
虽然这次不是只有我们娘俩一起过的新年,看似很热闹,但我宁可只是我们两个一起过新年,然后一起想念我爸。。
敲钟之后我借口太累,就回房了,我怎么突然那么害怕,我在这个没有summer在身边荒凉的冬季独自缅怀我的爸爸。
我趴在床上无助的哭泣,不知不觉睡着了。
大年初一,没有去墓地的公交,我花了平时双倍的钱打车去了我爸的墓地,我偏执的一定要去那里陪着我爸。到那里我不像每次噼里啪啦的说个不停,我一句话都没有说。我站在我爸的墓前,冬天暖色阳光里的温度下,我像个从未接触过温暖的孩子,我努力的呼吸着阳光带给我的温暖,不在乎眼睛因为阳光的刺痛而流下的泪滴,我仰望着头顶的骄阳,泪眼迷蒙,阳光下我的影子,拉得长长的,却依然是那么的孤单和无助。。
大年初一我从我爸的墓地回来后,分别给赵楠和Jean打了电话,祝她们新年快乐,我声音很低沉,Jean感受到了我的不开心,她问了几句我怎么了,我没有回答她,是我也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回答她,还好她也没有再继续追问。我初6就去关蕾家里了,老爷子对关蕾的学习比往常更上心,所以看见我去,依旧那么热情,这个年就算这样过去了。我再也感受不到曾经一家三口的那种温馨和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