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猫在江北给游艺厅看场的时候,和当地另一个势力起了冲突。那个势力本来就是花猫的死对头,只是花猫手底下硬,后来又成了罗九的人,对方轻易不敢招惹。但是花猫的手下和这些宿敌都是结过仇的,那天产生争端后双方大打出手,花猫的手下被砍,花猫也火冒三丈,跟对方干上了,对方怀恨在心,当晚花猫回家路上就被人黑了,被深深扎了三刀。据说当时花猫硬是自己跑到了医院,已经全身血人一样,医生都不敢相信他挨了这么重的三刀居然还能自己到医院,普通人早软趴了,可见花猫虽然娘娘腔,却是个爷们。
房宇赶到医院的时候,花猫已经重度昏迷,被送进抢救室。幸好这三刀里只有一刀比较凶险,花猫命硬,挺了过来。
等花猫脱离危险,清醒过来,房宇只说了两句话。
“谁干的?”
第一句,他问花猫。
听完花猫的回答,房宇面无表情,转身走出了病房。
“老亮,吹哨子。”
房宇总共只说了这八个字。
当花猫一觉昏睡再醒来的时候,房宇已经坐在他床头了,衬衫上都是血。
“……大哥,你……”
花猫惊了。
“别紧张,这血都别人的!大哥替你把人平了!”老亮在旁边说。
“……大哥……”
花猫望着房宇,眼里全是感动。
花猫住院养伤期间,房宇时常去看他,有时候杨磊在,也一起过去。杨磊虽然看不顺眼花猫,但是对花猫的硬气,也还算欣赏。
“你来干什么啊?”花猫每次看到房宇进门都满面生辉,再看到后面跟着的杨磊,脸就垮下来了。
“大哥,以后你一个人来就行了,别带着他,看着就来气!”
“有气好,气饱了好得快。”杨磊说。
“杨磊,你别神气,等出去了咱俩比划比划!”花猫嘴巴厉害着。
“你先能出去再说吧!”杨磊挖苦。
“你……”
“行了行了”房宇对一见面就不对付的这两人愁死了。“你俩是有什么仇?消停会儿行吗?”
这一来二去的,杨磊和花猫斗嘴斗得倒也算熟悉了。其实花猫虽然爱房宇,是真的男人对男人的那种爱情,但是他自己也知道,房宇不可能接受他,他只能作房宇的小弟,也就死心了。对他来说,现在也确实没别的想法,只要常常能看到房宇,亲近房宇,他就已经挺满足了。所以对杨磊的敌意,其实也并不是真那么深。只不过花猫这人嘴巴不饶人,每次见到杨磊,还总是习惯性的刻薄一下。
这天花猫忽然问房宇:“大哥,我上次给你的录像带,你看了吗?”
“没有。”房宇确实没看。
“哦。”花猫很失望。
“看看吧,那片儿不一样,真的,你看了就知道。”花猫鼓动着,一脸暧昧。
杨磊在旁边脸色不自然起来。
“还不一样,能咋不一样啊?”房宇看着花猫那表情。那事不就那几样,还有什么不一样的。
“玩儿法不一样。保准你没玩过。哎不说了,你回去看了就知道。”花猫神秘地坏笑。
可是房宇后来回去就忘了,并没记着要翻出那盘录像带来看。
杨磊的心情很复杂。他既隐隐地盼着房宇能看到那盘带子,知道确实还有更多的“玩法”,又怕房宇看后会想太多,会真的再也不跟他玩儿下去了。
毕竟那种做到最后的“玩法”,现在的房宇,恐怕别说接受,连想都没有想到过。
花猫出院那天,房宇有事要办,叫杨磊代表他牵头,带着一帮房宇的兄弟给花猫摆酒。
虽然之前川子和小武大闹过那一次,但一码归一码,房宇的兄弟对杨磊还是很好的,杨磊讲义气,对人也真诚,他要想和谁搞好关系,就一定能搞好关系。所以房宇的兄弟也服气他,也喜欢他。房宇也是顺便让杨磊和花猫热络热络,虽然房宇到现在也没搞清楚这两人怎么老是一见面就斗嘴。
花猫见房宇不在,失望得很,不过酒照样喝得爽快,和杨磊也没少斗。喝多了,别人都走了,反倒就杨磊和花猫两人还留着,继续喝着。
这一喝酒,大概是酒入愁肠,各有各的心事,两人反倒说上话了。
“你为什么喜欢男人啊?”
杨磊问花猫。
“不知道,天生的。对女的没感觉。”
“一点感觉也没有?”
“没有。”
“……那要是先对女的有感觉,后来又对男的有感觉呢?”
杨磊问。
“也有。这种人叫双,男女通吃。”
“……这种人多吗?”
“要说多,也不多。说不多,也多。”花猫喝了酒,开始绕口令了。
“……那要是对别的男的都没感觉,只对一个男的有感觉呢?”
杨磊问,问得很专注。
“那就是爱情了呗!像我对大哥那样。”花猫重重地用上了这个词,爱情。
“你歇了吧,你跟房宇没戏!别动他脑筋!”杨磊喝多了,完全不掩饰醋意。
让他意外的是,花猫没有反驳,也没跟他吵,却面露忧愁,半天才悠悠地叹了一口气。
“唉……我也知道我没戏。我这就是单相思。”
花猫还用手托着腮,这忧郁的样子连杨磊也不忍心看了。
“男人和男人……这是爱情吗?”
杨磊一直困惑这个问题。
“怎么不是爱情了。只有男人才最懂男人。男人之间的爱情才是超越了物质,超越了欲求,是最纯粹、最无私的爱。”花猫一喝酒还变成了文艺青年。
“那要是那个男的……他就不能接受这是爱情,咋办?”
“你怎么这么多问题啊?”花猫不耐烦了。
“我就是好奇!”
“咋办,真喜欢他就追他!像我,我跟宇哥表白了,宇哥拒绝了我,可我不后悔,我让他知道了我是咋想的,我就对得起我自个儿这份心了。”
“……”杨磊在思考。
花猫反应过来了,盯着杨磊。
“你说的该不会是你跟我宇哥吧?”
“扯淡。”杨磊这话说的没底气。
花猫也没怀疑。
“告诉你杨磊,我知道我没戏,可你也没戏。”
“滚犊子!我跟你是一种人吗?”
就算他对房宇的是爱情,杨磊也从来都不认为自己和花猫是一种人。花猫只能喜欢男人,而杨磊在男人里却只喜欢房宇。这有本质的区别。
花猫转着酒杯,喝了一口酒,发出一声幽怨的叹息。
“有些人,还是从来都不认识的好。因为认识以后,就会增添很多的烦恼。”
花猫痴痴地说。
花猫走的时候对杨磊说了一句。
“我不怕你来抢大哥。你就算比我强,也比不上姑娘强吧?”
花猫笑嘻嘻的。
杨磊警觉了。
“什么意思?”
“你到世纪大酒楼打听打听就知道了。”
花猫走了。
这段时间的世纪大酒楼,一直盛传着一个传闻。
这个传闻从酒楼门童到服务员,到厨房的厨师到停车场管理员,再到经理副经理的管理层,几乎全都知道了。
因为在那一个多月的时间里,有一个特殊的客人,几乎每天晚上都准时出现在酒楼里,而且总是一个人来。
世纪大酒楼是当时的普通市民还不怎么消费的起的地方,多半都是公家单位和有钱人来。而这个客人每次都固定地坐在角落靠窗的位置,点上一杯饮料和一些当时很时髦的西式点心,或者一两道简单的菜,但是每次都是只吃一点就不吃了,好像来花钱根本就不是为了来吃饭的。
这个客人是个年轻姑娘。一个非常漂亮的姑娘。
这姑娘有多漂亮,见过她的人都很难忘记。
两千年后,美女越来越多了,满大街都是会打扮的美女,可是不管长得有多美,化妆得有多美,却很少能出上世纪八九十年代时会有的一种美女。
那是气质浑然天成,无法雕琢的。真正的名门闺秀。
传说这位美丽的姑娘从出现在世纪大酒楼的那天起,就成了小伙子们目光不断去瞄的对象,也成了大姑娘小媳妇嫉妒的对象。但不管有多少人在看她,议论她,猜测她的来历和目的,她总是除了点单的时候,静静的什么也不说,每晚只是一个人坐在那里,大约2个多小时后起身离去。
后来,终于有人发现了规律。她总是在总经理房宇会出现在大堂工作的那两个小时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