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的是东京，大家都说日本人、中国人、韩国人很像，毕竟都是亚洲种。我被接出机场乱瞄的时候，觉得像才有鬼了，平均身高就那样不说，还各个涂脂抹粉，搞得我见谁都觉得非一般的正式，就连一路边的大爷，那厚重的日霜敷的，像80年代林正英打鬼系列的僵尸王。大概心里是有些民族情绪在的，看他们的眉眼总觉得有种说不出来的刻薄，没有咱们中国人的温润朴实。小谢叫我要遵守国际礼仪，少在那里动不动就扯她“哇，你快看”“哇，你再看”“哇，你还看”而且感叹的尽是人不是物，我说成，我憋着，我和严密窃窃私语。他提着我们的东西，在那朝我笑，刘宓你要不是在那故意耍宝，以折腾你妹为乐，要不你就是幼稚到家了，流露出股村姑气质，不过我喜欢，哈哈，小谢那个可爱用日语怎么说来着...对对，特卡哇伊。我不瞒你们，我很一脸正经的对他拽英语单词：youtoo。

肯定是要去迪士尼玩的，大排队和看表演的流程就不说了。表表我们在迪士尼买的一雪糕，做成米老鼠的头像，讨人喜欢的淡黄色，入口奶香浓郁。我指手画脚叫小谢再去买只来，根本不过瘾嘛。小谢说你能不能买点有特色的东西回去，一只雪糕也是好几十块人民币，你回国吃去会死啊。哎呦，人家想吃嘛，我往小谢身上蹭。严密说的没错，我就是恶趣味，我能在国外见着我妹，她已经游刃有余的在这里学习、成长，我有种莫名的兴奋感，就特想逗着她玩，看她憋屈的样子。像是自家的宝贝，就自己能欺负，还外带炫耀一下她的厉害。她不干了，你挑别的我就给你买，挑雪糕你自己去，在旅舍明明教了你很多句日常用语了。我斜眼瞪她，你教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又没有什么章法，我还不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哪像你原来在G市不会说白话的时候，我教了你一个万能句子，什么都蒙的过去。严密凑过来了，什么句子啊。“识听唔识讲”（会听不会讲）。我们家小谢和我不一样，是一个很像女人的女生，那意味着，那意味着，她很喜欢逛街。可我讨厌逛街。尤其是2000年的G市，城管还不泛滥，走鬼（小摊小贩）正处于人强马壮、连绵起伏之时。她几乎走两三个摊子就要拖我停留一把，然后怕被杀价就叫我用白话和摊主交流。于是我灵机一动，叫她务必把上面那句话背下来。你既然能说出这一句，多少代表你已经在G市混了一段日子了，摊贩们不会杀价杀的太离谱，我才可以逃之夭夭，少“被逛街”。我的解释让严密哈哈大笑，小谢却没太大反应，起身说是啦是啦，我没教你金句，我去买雪糕给你吃！

小谢对着严密，有点拘谨，面向我的时候是情绪暴露，想啥说啥的话，严密和她搭腔或者参与到我们两姐妹的讨论中时，她总让我有种不甚自然之感。我不太喜欢这样，我们是一家人，你们别觉得恶心，我都说了我是很认真的，才选择婚姻。

小谢买雪糕回来了，我又过去恶搞她：“老妹，其实我还是多少会一点日语单词的，什么欧巴桑、雅蠛蝶、八嘎牙路，死啦死啦之类的。”小谢被弄得翻白眼：“你才死啦死啦的呢，不知道又看了什么邪恶动漫过来的。”我们仨都大笑，瞧，这样的气氛才叫妙嘛！

东京的消费很高，我们这种人算是小康，不是富豪。小谢还规划着带我们去这去那，我说小谢，你读完研究生之后不是在J市找的工作嘛，我们就去你生活的地方看看吧，这些高楼大厦、先进设备，我们中国迟早都会有的，我多看两眼又搬不走，姐想去你住的地方，想知道你的日常生活，我这次来不光度蜜月，还是代表你老妈过来搞视察的。一句话，家里的人是真正担心你过的好不好的人，尽管他们的方式偶尔有些太让人无奈，每个人的固定思维形成了最亲密之人间的鸿沟。

我们去了J市，小谢回了那里，人变得家居了很多。她应该是喜欢J市的，在那读了三年大学之后，去了东京读研究生，又愿意重新回J市找工作。她跟我介绍J市的风土人情，回忆她的大学生涯，我也记起她原来写邮件给我，说打工端盘子因为偶尔听不懂一些方言被主管侮辱，因为挣钱不容易，学会精打细算分外珍惜，经常去超市和一群妇女挤在一起抢限时的特价菜。她说老姐，我妈为了供我留学，卖了一套房子，还在股票暴跌的时候割肉变现，五十几岁的人还在操持一个厂子。我最起码要在这工作五年，把欠我妈的都还了，还要让她过上好日子我才回去。我叹了口气，我是小富则安的典型，怎么悠闲就怎么过是我的宗旨，我有时候真的不懂她们这类高人所谓的“好日子”的标准和尽头是什么。我和小谢聊天的那会，我对幸福的展望就是——吃饱、穿暖、家庭和睦、共聚天伦，偶尔允许我开小差出去旅旅游就行。大概是她走上的平台和我不同，为自身的平台付出的代价不同，注定了我们内心的渴望不同。我们只是趁着严密在睡觉，两姐妹出来单独走走说说私房话，没想到扯出这么沉重的个话题。

“谢裕啊，你还是不是处丨女丨？”我历来以神经跳跃著称，忽然问了一个很无厘头的题目。

“我当然是啦！”也得亏是她，不但接住了，还一副我怎么可能不是的表情。

好吧，我太不纯洁了，我比她只大2岁半，破身却破的何其早。

当然，惊奇压过了自我反省，我赶紧追问：“你来岛国那么久了，你就没有学习、学习？！”

“姐，我好受不了你。”

“你太，你太...”其实我想说的是变态，给她一横立马改口“你TM太出淤泥而不染了。”

她很鄙视的看着我，大概是猜出了我心底的OS。

“哎呦，我真不是那个意思，我听说日本很多怪叔叔嘛，主要是怕你遇到了危险。”

她一叹气：“我接触到的青年、中年日本男人还好啦，可能是因为工作的关系，彼此之间都挺客气的，他们真的很讲礼貌。就是有一些老头子，不知道是不用上班没活干还怎么回事，有时候就找你搭讪问你多少钱一晚，吓得我总是连跑带闪。”

“那你就在这里找一个嘛，真要呆五年，你一个人会不会太郁闷了？不过，你不要找日本人啊，我觉得我会有点接受不了。”

“我也不打算找日本的。”

“那你还是早点回家吧，凭你这资历找工作不难，别搞得真要变成什么‘战斗剩佛’，嫁不出去了。”已婚妇女大抵都是自动升级内控程序变身七大姑八大婆的，我完全恬不知耻忘了自己根本是晚婚模板，或者也是关心则乱，就忽略了个中滋味总要是当事人才最能体会。

“姐，你和姐夫来，我很欢迎也很开心的。但是有时我看着你们，我也会想，要是你和她成对出现，我会有更奇妙的感觉吧！你真的把李妍姐放下了吗？”

我愣住了，不自然的点，原来在这里啊！

放下了，没放下？

香港有一部片子叫《阿嫂》，几个影帝捧一个女星，大家都评价为烂片，追求的效果就是炒作。我不管它烂不烂，我只知道我在那部电影里记住了一句话“阿爸教过我，如果想不通的事情就不用再去想了，因为反正它想不通。”

我好久没想过这个问题了，因为我想不通。

“阿裕，我已经结婚了，她也早就结婚了，还生了个很可爱的儿子。”我告诉两个人听。

“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