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吧，送我回去吧。”

到我家楼下的时候是11点37分，我盯着那个车上自带的时间刻盘。

“您不要说你最近频频出现在我家是为了来探望我妈哈？”

“我是和你妈挺聊的来啊！”

“我说过我去G市是找我喜欢的人去了。”

“你妈说你从小到大就没谈过恋爱。”

我掉转头，吸着气又大力吐出，不知道该惊愕还是嘲讽的苦笑好。原来我在我妈眼里有这么纯洁！

“你信吗，这是我妈的推销策略。”

“也说不上不信啊，你和你妈的关系就好的跟姐妹一样，有什么她不知道呢，她说的时候是那种绝对的肯定。就算你谈过，也很正常，但起码你妈是往我这推销，我还是经过特批了嘛！”

“...”

我力竭了，觉得自己忽然就像个笑话，李妍是无悔的话，后面的鬼混或者错步，是绝然的对我妈信任的辜负。我既没坚守住自己的爱情，又残破无比，何来权力在这里挑三拣四。可是我知道这个男人是不行的，我不能和他一起，他算是优秀的，家境殷实、工作正经、身体壮实、气质温润，另外他有那么些小故事，浪荡的甚至说充满浪漫的，他的经历见闻让他很容易有一颗敏感带有触手的心，他会感知真正的我，并且也会在时间流逝中攫住真正的我。这便是我承认，严密，他之于我，存在一定吸引力，就算是纯现实角度也好。

但我已经不想不能要这样的感情了，可以说我想带着一股力气在感情上为李妍守节，也将爱情就只固定在她的名字之上；也可以说，我害怕再交付什么，不仅是因为真相一旦暴露，在这个国度男人根本太难接受另外一半有这么难堪的过去，也是，我太记住了李妍在那一晚离我而去后，我剜心般的疼痛，如她所说，这不是形容词白描出来的，是一种具象的肉体上的痛苦，这种阵痛或许会很快过去，但它过去后夹杂而来的对自己情绪和感情不能自控的颓败会占据你很久，始终不肯离去。

我想平淡的，我想过糙一点的生活，就像你吃过了珍馐百味，却还是会发现家常小炒才能保生续命，还经济实惠，不会再挥霍你那么多的心思和感情！是的，我想这样了，收起自己的柔软，不再或者不要在爱情这块涉猎这个世界。能拖的自由，我就尼姑一样过活。逼的紧时，累时，实在无能为力时，嫁与一个只会务实过日子的人吧，会与他相敬如宾的、会与他白头偕老的，他要是个不纤细的人，从不去造访也不知道我心里有另外的一片世界。

有时我也想，我这辈子不识字了会不会比较好，出生于贫苦乡村颠沛流离会不会比较好，只在生存线挣扎着，就不想那么多了，就不无病呻吟了，就不这样念念不忘了。失恋痛苦太久的人，大多是有自己无事找抽的倾向，越拔越沉沦，却又无力控制。

我只休那么一日，李妍还不是要那么铺天盖地以各种姿态与我独活的小细节联系起来。

“你能把那首《红莓花儿开》再吹一遍吗？”

他用口琴吹了点前奏，想是记不起谱子了，又学我用口哨吹起来，我怔怔的望着他，实则已经开始图谋，有什么办法可以一劳永逸的拒绝于他，我如果说是成熟了一点，就是不想再为感情抓狂了。

“我谈过恋爱，为时很长很长，该做的不该做的全做了，全套。”时钟已经过了12点了，“好日子”过完了：“而且我现在一边和你呆在一起，一边满脑子还全是她，各种表情的她，你觉得你可以容忍吗？我劝你不要找我这种脑子进水了的女人，好不了了的。”我把盒子放在前车窗上：“收不了你的礼物，收了，我也是在惦记着别个。”

我开车门离去了，感觉他身子向我这边侧了一下，还要说些什嘛，速度不够快，被我“哐当”的闭门声关在那里了。没听到汽车离去的发动机响，但这样的迟疑于我们俩终究没有意义，一个男人何必在感情还不深时死死眷恋一个一开始就存有二心的女人。

他几乎是在我的视线里消失了。

一直过到年节，按照我们这里的习俗，年初五之前是留给亲戚长辈的，初五之后才是与朋友平辈相聚。关系是必须走动的，我已经不记得那是初五过后几天，和市交警支队还有政法委一帮人吃饭，我初中同学老赵已经是里面一个手握实权科系的科长，他是私人邀我去拓展关系。和席面上的人一一握手过去才初坐定，门外又进来两人，我嘴里塞的开胃黄瓜差点把我噎到，的确是貌似听我妈说分去了市局刑警队的严密，我都差点忘了，他现在已经是一名丨警丨察。

他无甚忌讳，紧盯着我。我当时也不知道出于什么心态，历来喜欢自来熟炒热气氛的一个人，左顾右盼，颇有一种不耐烦之感，仿佛逼于设计硬生生来此和他遇见，我没想为他保留温存位置，自然就不想和他做朋友什么的。老赵一无所知，在开席前利索异常把我们互相介绍了一番，职业是肯定要说的，最重要的是他还暴露了我是他初中同学还要是同桌，我转学前一直有联络，玩的很好云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