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过,我英语不好,数学很差,为什么能考上H大,傻,因为我其他科目都很好呗!我很好的地理告诉我,午后2点才是一天中最热的时候,而温度随着海拔上升100米,才下降0.6度,李妍和我说到她来F市与崔婷狭路相逢,大概是那样一个时间点吧,这座大厦并不高,也不足以形成温差效应,所以我很热。我是一特没本事的人,不能随着谈恋爱变成个超人,比如“杀气暴涨”,比如“腿断了还凭着一口气立在那里”,然后对所有物理困难呈一片摧枯拉朽之势。我被G市暴烈的太阳晒的我头晕,站着谈了那么久,我腰酸背也痛。可是这么热的节骨眼,我浑身是汗了,却觉得好冷,皮热,里面却一片冷!
我伸手拉李妍蹲下来,她的眉头皱了皱,估计她也站累了。我更稀垮,蹲下来脚酸缓一下之后,我干脆又坐了下去,再接着,躺平了,在那里摊饼子。楼顶的水泥地板被晒的很烫,我就是需要它,触在身上辣了一点,可我觉得很温暖了,刚刚好的化解了,我从心底冒出来的寒意。
“李妍,我躺一会。”她没有说话,只是点点头,我闭上了眼,我猜她,可能在端详我。
有人不是问我对“宓”字楼的看法嘛,对不起,我没看法。我只是脑袋里哗哗刷过两个瞬间,她给过我的瞬间,她对每个学科很严谨的——我和她一起做过几何学的作业,我是随手画的圆,她是用圆规画的,而且比照书本上的半径,用尺子校正好圆规的间距画的,她还把我的圆都改过来,那应该是我交过的最整洁的一次数学作业;还有一次是在楼下等她吃饭,很久都不下来,去她班上找她,感觉她在和别人吵架,走过去才知道,她是和别人在讨论东西,很奇怪的一场讨论,内容是...水滴从高处滴下来,进入水面时到底会呈什么形态,我说这不有这种事物的照片嘛,她说不行,他们俩要用重力加速度等一系列的理论加计算来论证,我真的很晕。
这样的李妍,把我的名字代入了她的设计?!。
我知道她为什么后悔了,我也知道她真的很难过,一次次仿佛痴心错付,一次次皆是事与愿违,特别是最后这一回,我不用她说,我能体会她的痛苦,她怕是宁愿我和一个男生一起,也不想我和一个女生一块,这样,我们的分手,到底是要把她逼去一个怎样的角度。
可人性究竟有多么复杂呢,还是说我真如大家所说,是个太作的人?或许只是最后一瞬间我被她说的,忽然就憋了一口气了,我不能像各位读者一样立马看透,又或许我是当事人吧,我的情绪,不能那么超然其中。前面我还沉浸在我们左错右过的悲伤中,到了这时我脑里却是有一半在想,她为什么能这样生气呢,她为什么能这样恨我呢,她为什么要说这样的谎呢,我脑里有另一半却什么都不想想。因为接下来,我们必然要谈到那个孩子了,崔婷的出现,不就正是让她捏造流产的起因么。昨天她告诉我,她没有流产时,我说没有关系,而今天我知道了她撒谎的来龙去脉,我还能继续淡定么?别说她是因爱生恨才会那么做,我似乎也曾小小恼怒过她,可是我永不能做成她那样,撒谎,捏着爱人的心尖撒谎。她说她和男生的关系混乱时,她说年后可能就和那个男生结婚时,她说她流掉了一个第三者的孩子时,知道我到底受多大的打击么,现在拆穿,却反而像什么都是我不对似的,我的痛苦自责,我的中途放纵,全变成了一种顾影自怜,一个跳梁小丑。
我和她,真的只是阴差阳错而已吗?不,我想李妍比我清醒很多,我们后来的一切,她掌握了更多的主动权,只是,只是她恨我。
恨啊,对我来说,太过飘渺的字眼,却也是在这场爱情里,我们最大的区别。
她的恨,来自哪,我不是问出处,而是想知道,为什么这么强烈?
我的眼,被太阳蒸的很痛,即使有眼皮保护,我能感觉,外面仿佛只有一片金色,我把手覆盖在眸上,仍维持着躺倒的姿势,问李妍:“所以你离开F市后,更加恨我了是吧?”说实话,我希望她能和我一样一语带过那个孩子。
她如我所愿,却说:“分不清了,有恨吧,也有快乐,想起那时候很有干劲的辞职,物品都处理掉,和不喜欢却对我很好的人分手,义无反顾的去找你,我觉得回想起来也是一种快乐,这一辈子总归还有你让我愿意这样做。”她傻笑告诉我,她到那时对我还是抱有一丝幻想的,因为我在那张床上的大哭。到后来,我送她戒指了,她问小小我有没有对她说什么,小小告诉她没有,只是阿宓辞职了,回老家X市去了。她终于明白我是做出了选择,不是崔婷和她之间的问题,而是我选择了家庭,放弃了那种属性,女生爱女生的属性。她是对的,那时的我,又哪敢在我妈的眼皮子底下撒野,心理活动在任何一个周边女生身上,我的心底只藏着那些我以为划上休止符的人而已,可是我已经宁愿这样活了。
“拿着那枚钻戒的时候,还谈什么恨呢,我再恨你,你夹杂着那些谎言离开了我身边。就像我拿到了那枚钻戒,却把我们的银戒指丢了。”
“什么?”我猛的翻身坐起来。
她是把我们的银戒指丢了,不是偶然丧失的那种,是她手紧握着,然后用尽所有力气“丢”了出去,她回去过李氏之墓了,过了一段很不好的日子之后回去了我们的原点,在那里笑了,哭了,忽然发誓一定要把我忘记,就把戒指都丢了出去。
“丢了不到十分钟,又像发了疯一样重新去找...”她自嘲的笑,“可太大了,太大了,最后都是没有找到...”
“没找到没关系”我抱住她“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那一刻,我或许真是停住我的胡思乱想了,只是因为她那个哀伤的笑,我心里就满满的全是痛。其实也或者我之前并没有真的像上文想那么多吧,不过我是有不高兴就是了,我是一时不能接受就是了,我建筑的自我认识再自责惭愧我已经经历了一回,已经成为了我的精神防御系统,却忽的被她土崩瓦解。可到这时都不重要了,戒指可以丢掉,她这个人,我却再也丢不起了。
但她也就那么一句话,就挣脱了我的怀抱:“不要了,刘宓。你很适合恋爱,但太不适合相守,我们真的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