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闲话不说了,先更文
为了和上章配合完整
把给trac写的那小段搬上来接着写
看过前面一段的自行跳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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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很高兴能偶尔这样见到你
习律的一年,我从未提过李妍。我用自己的方式在怀念。
高中毕业的时候,流行写同学录,大号的基本是四大天王和一些玉女明星做的封皮。我不喜欢人物照,倒像不是留的我和同学的记忆,而是为某人做的特辑似的,所以我挑了个才笔记本大小外缀蓝花绿底的同学录。我很多密友,一边埋怨我最后买个同学录都那么小气,一边在上面满图满画快要超出纸边地留言,像不多写我不知其义;而李妍写的几行字很简单——祝:身体健康、学业进步。想来她就是那么自负,觉得以后还会并肩和我有说不完的情话,不屑于多字,我去问她,她说同学录还不是传来传去,大家都想看看别人写了什么,难道你要我通篇全写“我爱你”怕别人不知道啊!我说那有啥,谁叫我就是那么我见犹怜,有fans很正常嘛!她一边骂我不要脸,一边快笑岔气过去。
她还留过一封信给我,也是高中时期,那时我们住在一起,根本用不着传递书信,但中间我因事回家过一次,快要上火车时她就塞了那么唯一的一封给我。上面也是寥寥数字加两幅图片,一副旁边写着“现在的我”,另一幅旁边是“你回来后会看到的我”,两幅都是她的自画像,只是前面那副脸上用圆珠笔戳了一些小点点。呵呵,这个小气鬼,过暑假回去帮她爷爷看荔枝园天天偷吃来着,回来就上火,脸上冒了些许痘痘,我揶揄过她快变成花猫脸了,她嘴上不说,心里一直给我记着,这不逮着机会给她报复了。信封上的邮戳和地址也是她自拟的,其实就是要我解一道英文题和一道数学题,变相的回敬我这是我最差的两门功课!搞得我在车上拆信那叫拆的一个哭笑不得。
而原来不曾在意的这些小小美好,成为我能纪念她的最好凭吊,我们留下的其余东西基本都在她那里了,跟她的照片合成了我的三宝,想她时我就这样翻出来看看,就像我也会想起那部英文译名叫《时间的灰烬》的《东邪西毒》,里面有一个永坐在桃花树下的女子,等她一世再不来的爱人。
当然,她留给我最多字的还是那本日记,可我已经不敢再翻看,只能用几个黑色套袋外缠无数粘胶将它完全密封,深藏我私人物品的最深处,就像那两年我对这场恋爱,对她这个人的卑劣态度,直不敢面对后来。
然后,我经历了转变!
不过,说来是好笑的。
先容我提回我做习律的第一个案子,没错,就是那个“民告官”的行政案,它居然历时一年多才最终尘埃落定,没有胜诉败诉,只是市政府改变了行政行为,和那个村里的村民协商了赔偿款项,就以撤诉走到了终局,原来被关押的村民,信誓旦旦要讨个说法的呼声等于零。我很奇怪,甚至接受不了,初出茅庐的我还不能了解“灰色的正义也是正义”,反而只记着为了后天弥补法学涵养,看的书本上一条理论法谚“迟到的正义不是正义”,而且什么时候开始,赔钱就等于正义了?!我们所里的老大拍我的肩,不是只有赢官司的律师才是好律师,能拿到这个结果,已经是人家不懈斡旋的最好成绩,你要能打这么个案子,你就像他一样在X城扬名了。
我很疑惑。这一年多我其实比原来在公司更加投入身心,因为公司有章程和业务指南去遵循,律师办案不仅是面对法条还要时刻处理好复杂的人际关系,用句行话叫“30%在卖脑,70%在卖好”,律师要赢案子或者处理杂事在公检法没几个铁相识,那万万不行的。而即便这样,我顺应无处不在的游戏规则,觉得利用好规则实现自己善终的目的就好,我还多少算是个仗义的人,法律能对人们生活影响更大,我就起码在自己的案子里帮普通老百姓玩的更大。当这种社会责任感已经快隐约上升为一种社会优渥感的时候,现在无端被打掉了,我很茫然,果然还是胳膊拗不过大腿吗?!
还没回过神来,又跟所里一个代刑事案的老江湖去跑看守所。为的是帮一群未成年打一个集团抢劫案。这案情,我无甚好表,说的是我们一去,这个当事人问老江湖要烟抽的事,他说:“你不知道,号子里面两块钱一包的双叶现在卖五十了。”老江湖一笑,答曰:“已经是公道价了,原来有过一块五的饼干卖七十。”我一愣,这又是给我的眼界开拓了一片新天地。会见完毕,老江湖问我要不要进看守所内墙看看,原来这看守所的律师会见室和丨警丨察的提审室是混用在外面的,中间一扇严丝合缝的铁门把这分为外用和内用两重天。我迷迷瞪瞪跟他进去,他是和看守所的一些官员认识,进去也是为了帮当事人打打招呼,希望稍加优待,不要被同室的其它成年案犯欺负。
那是我第一次进看守所内墙!
根本不像古装剧的牢房,把囚门做成栅栏的模样,他们把手挥舞出来不停叫冤。这里的监仓全是一堵一堵硬邦邦不见内容的铁板,里面也平静的没有声音,反像间周末的校园。
我天杀的好奇!
每座监仓旁边有个碗大的壁洞,应该是方便守卫在外面做观察用,我也把头凑了过去:里面的嫌疑人或站或躺,还有两个在天井里编竹篮,好一派祥和气氛。
“什么嘛!”
我嘟囔着正要掉头,忽然一张人脸,瞬时移了过来,一个犯人的黑瞳,正和我对上!他的眼神根本谈不上凶狠,只是纯粹偶然为之很快又掉过头去,但我猝不及防,真的被吓到时心里是在尖叫的,嘴上却发不出半丝声音,人就被定在那里,身体凉掉了半截。老江湖介绍看守所的一位副所长给我认识,我慌头慌脑已不知道他在说些什么。而这个看守所,本身是一个圆场形设计,涉案越轻的监仓人越多,越靠近外墙,越重或是本身就在这里服短期刑的监仓人越少,越被匿于我几乎快看不到头的荒冷内底,即便有放风制度,允许他们来圆场中间的草坪走走,可这个圆场那么大而无当,抬头望去,又是几座岗哨,上面有荷枪实弹的武警在盯紧他们,我设想一下,只觉更加压抑的恐怖!
回去之后,我就是那么低素质,连连发噩梦。(就像我写这文,也老是发些旧梦,调节都无法抑制)
挨不得几日,所里的一帮人相约去唱卡拉ok,我平日没那么积极响应,但那次也巴不得活跃一下气氛。在他们一会周杰伦、孙燕姿;一会万泉河水清又清、一棵小白杨长在哨所旁的老少混合魔音中,我是觥筹交错中首当其冲的那位,直接高了。
块垒心中,郁结难消,又添一身惊悸,我鬼使神差的狂想李妍,只有想她,我才心安一点,也只有想她,我似乎才有答案,可以让她告诉我,那么快找到事业支撑点的她,到底有什么奥妙。
所以,我说好笑,不是说那件案子好笑,我在看守所的遭遇好笑,而是为我这个人的无耻懦弱好笑,时隔快两年,再拨那个已回复于我心中百遍的号码,是因为我需要她,内心底渴望她,是因为她是我溺水后想抓住的第一根也是最后一根稻草,而不是我多敢冲破禁忌,冲破从前,再说一声爱她。
而我也应有此报,还来不及组织语言说明我的窘境,只能贴在KTV厕所的洗手台上不停呢喃她的名字说了句想她时,她和我说:“你想我什么呢,刘宓?你真的会想我吗,知道现在的我怎样吗?你只是想从前,想你的初恋,想我们最后没能走在一起的遗憾残缺。”我惊呆了,只能抽泣。“你根本不配再想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