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我,一个乡下的孩子,在那时候,跟着顾老,坐着飞机,住着四星级以上的酒店,吃着大餐,参与很多大项目的招投标。短短3个月,顾老为单位拿到了近20亿的项目!所以,单位报销这些费用是完全值得的!只是,最初培养我的成本确实高了点!我每个月的报销至少5次,每次报销的费用都至少2万(当然包括顾老的出差开支)!这一切对于我,真的像做梦!对于宁,那肯定是天方夜谭了!
因为随着顾老跑市场,和各个子公司的老总,还有市场部的头头都很熟悉,更重要的是,顾老每次都不啻把我介绍给他在全国各地的高官朋友们,最后别人来北京的第一件事情,都是本人或者秘书直接给我打电话,再让我告知顾老!
跟着顾老,虽然只有几个月,但是,一日十年的感觉!总有新鲜的人认识,总有新鲜的事情让我去办,总有新鲜的城市让我去熟悉。。。我完全换了一个人!我不再是X城默默无闻的央企员工,不再是天天想着抱着宁睡觉的小伙子,而变成了很多官员在北京的好朋友!
而我,也确实没有辜负顾老的言传身教,很多在北京的接待都是我主导完成的;我对北京的熟悉发挥了作用,饭店、景点、饭馆及菜系,我如数家珍;大多数省的驻京办事处地点我都很熟;甚至在秘书科创造性地推出了人手一份的《北京市餐饮大全》----名称、地址、订餐电话、菜系、档次一一都做了说明。看到我的成长,顾老微微地笑了!
只是,忙碌的同时,我常常想起宁!虽然电话不多,但是心里却始终有这个牵挂!我一直在想,顾老,你啥时候去湖北子公司出出差嘛,而且一定要挑宁在家的时候,这样我就可以回306了,我就可以抱着我的宁好好睡一觉了!可是,这个愿望在那个繁忙的季节里,一直都没有实现过!
哎,你们不知道,我1999年离开X城后,几乎给每个关系好的哥们打电话,拜托他们帮着照顾好宁,多拉着他参加集体活动:因为他太纯了,朋友太少了,太需要我了!----我其实一直隐隐担心他出事!
甚至,他看的每一部电影、每一首歌基本都是我推荐的!他完全和我一样了!而其实,他现在的气质远远好于我!
2001年冬在重庆解放碑买把瑞士军刀,也要长途电话来问我,应该买多少用途的!当时我正上课,在讲台上讲我们小组的案例讨论成果,看是他的电话,赶紧下来跑到走廊接,搞得全班同学面面相觑。。。
2003年冬,在同事的怂恿下出差呼市时和别人一起刚卷了头发,回X城和我见面!见我面时居然是穿着我1996年在合肥买的夹克,好多年好旧了我都不穿了!他竟然穿着我的旧衣服和我见面!而且,他在X城火车出站口的高处,寒风中等堵车的我接他达一个多小时,说是怕我看不到他,我感动得不行;我看了他的新发型,随口说不大好看----其实只是不大习惯,他第二天一大早就偷偷去拉直了。。。
2005年他拿着钱买笔记本电脑,还打电话给我去他身边帮他挑,而其实最终也是他自己挑的sonyS26----这款黑黑的很漂亮;你知道为啥?因为我有时回去306时没带本本,他就会给我用,他怕自己买的我不喜欢。。。
宁啊,就是这样把我看得太重了!总怕惹我不高兴!而其实,我哪那么小心眼!他这么做,无非就是要让我知道,他始终需要我!
我都不知道我该怎么做才对得起他!他真的和我生命融为一体了!
22.
一直以来,我都认为一个人的气质取决于他的眼神和表情,尤其是眼神。人说,眼睛是心灵的窗户。是的,一个人内心的思考,一个人内心的活动,一个人内心的情绪,都会在眼神中泄露出来!
经历越多的人,经历过大场面的人,学识渊博的人,你从他从容和淡定的眼神就能感觉到,其实这就是气质。
我1995年从北京毕业去X城工作时,其实我一直都是很低调,甚至是麻木地接受着各种低的不能再低的条件,可能就是因为我的低姿态博得了很多人的好感;而其实,这是一种伪装。我曾得意地以为,我内心深处是什么天气只有我自己知道!
谁知,1999年我离开X城后,居然宁的上司曾大帅哥在一个很私人的场合,当着宁说起我:“从一开始我就知道,他不属于X城,他迟早会回北京!别人都以为他会在此扎根,但是我从他的气质判断他会远走高飞!”天,连自己和宁都不知道我的未来会如何,他的社会经验居然能给他答案!太神了!因为此,2000年春天我回X城时,特地请他吃饭喝鹅仔汤!
而总部几个月给我的熏陶,给我的自然也是气质的改变!场面见多了,大人物见多了,特权享受多了(我们有时火车回京,单位的车都是把车开到站台上去接)!于是,2年下来,我的眼神中更多了些从容和自信吧!----这一切,又都成了我一生的财富!为我之后的创业之路做好了铺垫!
那些日子,即使再繁忙,我都没忘记宁!11月中旬,我去商场给自己买过冬的衣物时,没忘记给宁买点啥。于是,和我的款式一样的意大利皮鞋,和我一模一样的诺亚水杯(那时真的是很高端的水杯,一个水晶杯子500多呢),然后还备了些高端茶叶,委托一个在做列车员的朋友带回X城!因为那几天宁正好从福建出差回来在家!
哪知宁去火车站时路上堵车迟了几分钟,火车开走了,没拿到,搞得我都不大高兴了,抱怨他干嘛不早点出发(我的一片良苦用心啊)!直到第二天一早火车又回来时,他才拿到我给他的礼物!宁特地打电话给我,很喜欢那些东西,谢谢!我急切的心才略微平静些,也有些开怀!
我总是希望自己觉得好的东西,宁能够和我一起分享!宁一直是个宁缺毋滥的人,很多东西要不不买,要不就买好的;我想我给他买的这些东西他会喜欢!
2000年元旦,我陪顾老出差后回京,在机场买了很多千禧年的纪念首日封!单位虽然放假几天,而其实元旦期间接待任务很重,我们做秘书的都没闲着!但是,顾老听说我想回X城参加一个好朋友的婚礼,就十分爽快地答应我回去一趟,接待的事情自己来应付!顾老,总是这样善解人意!
于是,2000年元旦,我赶时间去买了些礼物,又赶火车回X城,去参加根根在老家举行的婚礼!而宁,也特地从泉州赶回来和我相聚!
23.
我早于宁抵达X城,是中午时分,这也是我时隔5个月后第一次回家!
到达306时,家里没有人就显得很寂寥,尤其是我的东西大多数都搬到了北京,家用电器也都处理了,屋子里就显得非常简陋,更不像以前那样有生活气息!而最重要的是,屋子里少了一个人,一个我一直牵挂着的人!我真的有些不习惯!慌乱地在屋子里、走廊里、院子里走着,看着。
因为是元旦,单位除了门卫和值班的人,见不到别的人,曾经热闹非凡的篮球场上空无一人,只有篮球架在寒风中孤独地立着,似乎在向我诉说着他对未来的期待对往日的回忆!看着这些熟悉的景物,很多往事如电影画面般在我的脑海里晃着、闪着!是啊,这是我曾经生活了3年多的院子,这是留给我无限欢乐回忆的院子!只是,我不再是这里的主人!
不是说万物都是有感情的吗?我回来看你们了,你们怎么就那样无动于衷呢?我有些怀旧地悲伤起来!
我忽然想到宁,他回家时,看到了类似的场景,是不是也更加思念我呢?一想到他每次回来都要面对的寂寥和孤独,我的眼泪就止不住掉了下来!
宁啊,我对不起你,我获得了你的心,但是却又那样决绝地把它带走!我是你的整个世界啊!
宁,我不在家时,你的时间是怎么打发的呀,你的思念是如何排遣的啊?你很少主动给我打电话,因为你总担心我不方便接听,可是你明明是很思念我的,明明极其地想听到我的声音的!
宁,你的孤单寂寞叫你怎么承受?而又叫我承受给你带来的孤单寂寞!
我一个人在院子里转转,又回到了306。我眼泪满眶地帮宁整理着行李,然后在宁的床上躺下来,思绪万千!
宁是爱干净的人,屋子里虽然有一个多月没人而布满了灰尘,但是他折叠着的行李,却异常地干净,我都难以从宁的床上捕捉到他可能会留下来的气息!只是,曾经在这个屋子里的相处,曾经在这个床上的温存,却时时在我的脑中萦绕!我仿佛又回到了往日的岁月!
我睡着了,在回忆着,在悲伤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