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今年不想去。”沈灏笉说话的语气带了些许的怪异。我是个敏感的人,能够感觉甚是轻微的风吹或草动。突然之间,我似乎明白了什么。此刻身边的她,正在看着我。
“挺晚了,早些回去休息吧。明天还要工作的。”我没有再看沈灏笉。
“恩。”
“走吧。”我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沈灏笉很是受用,和我离的很近,时不时,我们会有肢体接触到。一接触后,我俩都会情不自禁的笑。
好事的媒体当然不会放过,非让我俩合个影,这也成就了我和沈灏笉的第一张合照。
虽是礼节性的拥抱,可是我们心里明白,其实还有很多。
沈灏笉开着她的车,消失在我的视线里。我上楼的时候,不自觉地把两手插进外衣的口袋。我的右手指尖触到了一个纸团,拿出来正准备扔掉,转念又觉自己太不注意文明规范,于是撰在手里进了家门。
在饭桌上,小小的纸团被我慢慢摊开,纸上有字:“Ican`tseeu.Ican`tlookintou.ButImissu.”眼前的小纸让我想起了几天前的一个人和那些事。这份被揉捏成纸团的表达,白纸黑字,毫无修饰。
(48)
我的左手轻轻压在了额头上,右手草草捏收起白纸,走去厨房盛上一勺米饭。桌上的菜早已经冷了,但是色泽依旧鲜亮。只是这餐饭,我没有下筷任何一份菜。我的心情只适合吃白饭。
苏和沈灏笉前后和我说晚安的时候,我正在躺下,睁着眼睛与暗夜同相望。睡不着。
离和苏去校庆的约定越来越近了,我一直都逃避着,可是又不得不面对。
离开沈灏笉的车已经有两个多小时,但是缠绕在鼻端的味道却依然是她车里淡淡的薰衣草香。这是她近来才换上的香水味。记得最初闻到这味的时候,我问过她为什么换汽车香水了。我也记得当时她的回答是想换就换了。只是现在想来,这事总归是有个原由。
薰衣草香有助于舒缓心情和睡眠,我想我并不是这个时段唯一一个睡不好的人,和我一样睡不好的,或者更多人。
张靓颖的一句歌词刺痛了我,幸福的人睡的很安稳。
Stilnox就在床头,只要我愿意,只需半粒它就可以很快将我催眠,然后让我安稳地睡到天亮。打开床灯,拿了Stilnox,犹豫了一下,又放了回去。虽说这Stilnox没有什么药物依赖性,但总归是药,我还是有些抗拒。只是,我知道不吃药今晚我肯定是睡不了的。既然如此,不如起身。
我开了窗,关了灯,翻开笔记本,上网。
明知凌晨时分不会再有人在我那好友少的的QQ里闪亮着他们的头像,但我还是开了QQ。缓缓又缓缓地下拉着我的好友栏的滚动条,木然地看着这里的每一个人,感觉那么的近却又那么的陌生。我的鼠标划过苏的头像,落在了沈灏笉上。又从沈灏笉的头像上起步,划向没有目标的下方,就在滚动条即将至底的瞬间,随着我的指尖一跃,我点开了和沈灏笉的聊天对话框:“我睡不着。该说晚安还是早安?”发送。
当然,没有人告诉我现在是适合说晚安还是早安。经常性的睡眠障碍和睡眠低质量,在任何时刻都容易让我变得恍恍惚惚。在这样的有风的秋夜,一点点响动就足以让我心惊肉跳。我用被毯包裹了全身。
忐忑。
不安。
下线。关机。
天,很快就亮。
我绑系了心神,独自看守了那个在我梦中曾反复出现的街心花园,一夜,整整。我的眼睛有些疲倦。
闹钟准点响起,提示了我:班还是该上的。在每个要工作的早晨,并没有足够的时间容我缓冲,于是,急急起身,洗漱,出门。
清晨的风,在拂面之时还拂落了几片树叶。在我低头拾捡叶子的时候,我提起了左手背,抹了一下眉间,幽悠的清寒一拭而去,只是眼前一阵眩色。我在树边扶了自己一把,我想把这叶子卷成一个指环,但是这念头转瞬即逝。因为我又想起了那个好几次出现在我梦里的走向我的拥有蔷薇指环的她。于是,我下意识地摩挲了我的无名指,轻轻甩头,继续前行。
在我的记忆里,已经淡然不了她那暗地般的妖娆美丽,我大口地呼吸着。微湿的空气里弥漫着一种蛊惑,如同罂粟。感之,微微刺痛,然而痛得有点甜。梦境是美丽的,这样的美丽仿佛可以幻化出一双洁白的羽,仿佛可以占尽天下一切溢美之句。异常清澈绚烂,且又鬼魅迷离。
半个小时后,我一如既往地爬上了六楼的办公室,算是早锻炼。公司有人议论我,各种传闻都有,首当其冲的是我不爱乘坐电梯,爱走楼梯。
迎面的同事都笑笑着和我说:“早。”我一一回礼:“早。”看着自己开着的QQ,想起凌晨自己发送的那个问题,我自语着:“天亮了,说的该是早安了。”
苏发来消息说:“头很疼。”
“怎么?”我问。
“昨晚失眠,就喝了点红酒,总算睡着了,但是现在起不来。”她的声音沙哑无力。
“要不去下医院检查检查?”我建议她今天在家休息。
她说:“不去了,应该没事的。睡会就好。我下午还要去机场接机。”
“有客户来访?”我不加思考的搭了句。
“不是。”她欲言又止。
“……”
“你档期排还好了吗?”
“恩”
“我等你来”
杯中的茉莉绿茶依然飘香。
早早的去吃了午饭,因为一个上午几乎一事无成,所以坐着也是浪费时间。饭后,在广场遛了一圈,看看天空,看看大楼,看看人群。大千世界,有情无情者皆居于此。多少人情世故,多少世态炎凉,多少喜,多少悲,这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存在?那么,含藏于莲花中的世界又是怎样呢?
坐回办公室,我按开了电脑的显示屏,准备找寻些工作上需要的材料。屏亮之时,我看见了那个熟悉的头像正在闪闪烁烁。
“睡不好对身体伤害很严重的,抽个时间去医院看看中医吧,调理调理,我想看到你好好的。岑醉墨,你是让我操心的孩子。”这是沈灏笉留在我QQ里的话。
我转头看了看窗外的天,天的颜色骤然神奇。
看着电脑里沈灏笉的照片,她还是一如往日般的亲切,只是在那样的亲切里已经多了份家人般的感觉。我知道自己对她的熟悉和依恋是与生俱来的,只是一直来都无法用言语来形容,而且回避着。
我选了一张她笑的很明媚的照片放进了手机里,顿时有了归属感。
我会是她的。她也会是我的。我们是属于彼此的。
我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