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走下机舱那一刻,早已被夜幕笼罩的城市,有些清冷。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故乡的那熟悉芬芳气息再次回归了,对着镜子中得自己,淡然一笑,“我回来了”
带着墨镜去行李的途中,打量着周围的广告,中国发展很快,尤其是广告业。8年前走的那会儿,这里全都是贫瘠无营养的广告,更多的是政府宣传口号,现在取而代之的是创意无限,国际范十足的广告,中国制造,不错不错,看来回来的却是时候。习惯了微笑对着陌生人,让身边来去的黑头发,黄皮肤的乡亲们和我形成了鲜明对比。说的第一句中文,竟然是和机场的检票MM,“谢谢”。她有些诧异我是中国人,我报以一个灿烂的笑容,拖着行李箱走的格外洒脱,8年的时候,我学得最成功莫过于笑容。所以,我不会吝啬我的笑容。
并没有告知家人我回来了,想给他们一个惊喜,可最终还是不得不接的哥的手机给家里打电话,付车钱。皮夹里安静躺着未来得及兑换的外币,淳朴而又执拗的司机却坚持只要人民币。我还没来得及多看几眼夜空,大门就开了,从里面迎上来的是我的母亲还有一群佣人,唯独缺少我的父亲。
“囡囡”我上前抱着我许久不见得母亲,母亲如一个孩子般,一直在念叨我的小名,柔软而又温暖。
我搂着母亲,在一群人的拥簇下进了这个老宅。所有的布置都变了,我不得不在佣人的指引下,终于到达了厅堂。我的父亲正在会客,依旧不变的是麻将。
“爸,我回来了”其实他打我进这里的第一步时就想起身,可是还是克制住了。我看见他扭捏了下,始终没有起身,只好走上去,轻轻的拦住他那儿时让我坚信最坚实的肩膀,他放下手里的牌,慈爱的看着我,“让爸爸看看,恩,长高了,怎么还这么瘦啊?那边的菜吃不惯,五嫂赶紧给小姐补补,十全大补汤什么的.......”“爸,”我不得不打断他,可是他还是克制不住的激动,一起身却把一旁的茶给打翻了,茶水溅到了旁边的人,那人抿着嘴低头一笑,抬头那一瞬间,和我正好对上了,这是多年后一直回忆的。现在回忆初见她的容貌,简直就是《大明宫词》里太平公主初见薛绍的那种感觉。她拥有“阳光般明媚的脸庞”,冲着我笑。。。。。
那笑容让我发觉,8年所学的笑容,和她的相比,溃败不堪。这就是装与不装的本质区别。
我是个孤独的人。习惯仓促的脱离阳光,习惯在蔷薇花架下沉默。我经常会半天不讲一句话的看着自己。没有镜子,我看不见的我背影,看不见我的脸孔,可是我却能够看见我的心情。她告诉我,我常常会笑,可她说这是一种游离与遮掩。
那么,我究竟去了哪里?
我喃喃着她的名字,沈灏笉。
起初,我并不知道她的名字是这样写的,去网络上搜索的时候,未打开输入法,错有错着,又去搜索含义,原来是有笑的样子的意思。每每,我说,我该感谢你的父母,给你这样一个名字。也感谢你的父母,让我遇见如此美好的你。
(2)
那日,沈灏笉的出现,并不突兀。因为并非邂逅。
她反倒很是突兀的我的名字。她后来说,我不知道一个女孩子家的,怎会叫这样一个名字。醉墨,岑醉墨。
说实话,沈灏笉是个很妩媚的女人。而且身带海蓝色的素净。这种气质是与身俱来的,无人能仿。
见到沈灏笉的那天晚上,除了那不小心的接触后,我并没有很直露的看过她。因为我觉得那样看人是一种很不礼貌的方式。是的,我和她并不熟。我对于她,只是知道她的合作人有这样的一个女儿而已。不过,在她点头朝我微笑的时候,我还是不自主的用光速打量了一番她的眼神。她的眼睛明亮得很柔软,没有任何一种颜色可以替代。
我竟然为此,感觉到了一种安慰,莫名其妙的被安慰。
我以为倒时差,会失眠。可是那夜,我睡得很塌实。我的左手一直蜷在我的右手心里。直到自然醒。
醒来的时候,几近晌午时分。同时苏醒的还有一种欲望——我非常想打个电话给任何一个我认为可以交谈的人。我有了一种强烈的倾诉愿望。不知道为什么。可是瞬间打消了这个念头,我已经孤独了很多年了,我没有可以倾诉的对象,我没有朋友。出国前的那些,除了是和我一样的富二代,剩下的都是看上我的钱的人罢了,相互利用,我累了。
我常在想,我就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我是个80后的富二代,身上的嚣张并不是不存在的,更多的是低调的奢华。
除了父亲骂过我,就只有沈灏笉敢骂我了。
回来后,父亲看着我的证书,脸上全是掩盖不住的自豪感,可是,我却很痛苦。我对经济一点兴趣都没有,我讨厌那一条条抛物线,讨厌枯燥的数据分析,可是我还是需要那一纸所谓的面子工程。父亲把我的证书表在了他得办公室里,兴奋之余还放了公司员工大家,这样一来,我成了员工爱戴的福星了。
我越不喜欢的东西,常常会却做的很出彩。父亲跟别人炫耀,说是天赋。可是只有你能看透我,看透内心作祟的我,你说,那是一种倔强的抗争。
父亲让我一个星期后去公司报道,我却逃之夭夭的跑到隔壁小镇玩起了隐匿。待到父亲派人捉我回来,劈头盖脸的怒骂跑不掉的。
“岑醉墨,你不是小孩子了,我希望你用成年人的方式来处理问题,以后类似的把戏不要再浪费我的时间了”父亲是个犟脾气,我恰好遗传了一点,但是我不和他争锋相对,沉默应对。
“老岑,你都多大年纪了,怎么还跟囡囡一个孩子闹脾气嘛,她还小,这刚回来就要她工作,你总得给她一个适应的时间嘛,”母亲总是维护我,这就成就了父亲常说的“慈母多败儿”
“你真的是妇人之仁,我偌大的企业,她不接班,谁来?她还小?24岁了,不小了。我24岁的时候已经开始创业了,她倒好,让她守业,倒是难为她呢?你看看,现在每天多少人在为工作奔波,可你,哎~我岑建邺到底亏欠了谁啊,生这么一个讨债的女儿,这女儿,我管不了”父亲揪心痛苦颓然的坐在那张宽大的老板椅上,和他意气风发的王者形象很是不符。确实如此,我应该算是他人生中的一个败笔吧。
当年,父亲白手起家,到如今的地位,他付出的心血,我再不懂事也是知道的。都说创业容易,守业难。这个摊子如今落到我的肩上,心智不成熟的我,除了逃避别无其他。
母亲撇了撇嘴,让我去认错。我只好蔫吧蔫吧的说着无谓的话,倒是最后一句让父亲燃起了希望。
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说出那句“我不仅想当有钱人的女儿,更想当有钱人的妈”
最后我们达成的协议是,我自己用自己的方式先去找工作,历练自己,实现自我价值。
我反复声明,不准插手我的事。
从小到大,各大成绩无一不是父母背着我暗中使了手段得来的,所以,内心一直很自卑。现在自己找工作,无疑是证明自己的最好的机会。
大话说出了,泼出的水,收不回。我还是怕,像我这样无任何经验的人,真的能找到工作?做了最坏的打算,最差就是刷盘子。
学着同学,在网上撒网,周末去人才市场观摩。我感兴趣的,人家要经验,感兴趣我的,我不去。
就这么僵着,一个月过去了,我的工作还是没找落。午后的闷热,让我有些昏昏入睡,我竟然在星巴克里睡着了,直到被一个人推醒。
是苏,她很惊讶我的出现。
“你不是出国了嘛,什么时候回来的啊,回来也不联系我,太不够意思了”
她一串的问题,我在想回答哪个更好,有些倦意的笑容,让她知道我现在的状态不是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