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有一次,我和老忠跑到一个非常偏远的小山村,窝在里面整整一个星期没有出来,没办法洗澡,衣服也没换。等我们出山回到城里的时候,就跟逃避饥荒的难民一样,蓬头垢面,邋遢无比。
那天回到学校已近深夜了,几个小时之前给诗妍发了短信,报告了自己的行踪,但我想此时诗妍应该已经睡了吧?可是,当我拖着沉重的双腿走进校门的时候,忽然发现门口大树下面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正低着头摆弄手机,定睛一看——那不是诗妍么!?我使劲揉了揉眼睛,别是太累产生幻觉了吧!?在确信真的是她以后,我尖叫着跑过去:
“诗妍!”这一嗓子喊出去,门口的保安纷纷拿着电筒追出来。
诗妍听到动静,抬起头来看到是我,立刻喜上眉梢。她轻轻张开双臂,我就直接扑了过去。
“你终于回来了,正想给你打电话呢!”
“你干嘛站在这儿啊?不冷么?”看她只穿着单薄的家居服,我心疼的问。
“不冷,只想等你回来。”诗妍紧紧的搂着我,小声而动情的说。
“哎,傻瓜,何必呢?”我用脸蹭了蹭她冰冷的脸颊。
她轻轻的说:“我终于体会到前段时间你每天都在这里等我的感觉了……以后你要是回来晚了,我也会来接你……”
我听了心下一动,从她怀里钻出来,拉着她的手说:“走!”
“啊?去哪儿!?”
我没说话,只是拉着她疾步向前走去,穿过林荫道,走进花园深处,我忽然站住脚步,一个转身,诗妍没刹住,满满的撞进我的怀里。我微笑着,轻轻捧起她的脸,对上那双晶莹剔透的眸子,二话不说,狠狠吻了上去,可是一触到那片再熟悉不过的柔软,又不由自主的变得温柔起来。诗妍也配合的闭上眼睛,朱唇轻启,双手轻轻拢上我的腰际。彼时四下无人,一片寂静,只剩温润的喘息在耳边流淌,倾诉着心底最深深的思念。
这一个星期,看似只有短短的七天,可是每到夜深人静的晚上,我都会辗转反侧,难以入眠。我想诗妍,很想很想,可是电话打不通,我听不到她动人的声音,只能一张一张的翻看手机里的照片,稍解相思之情。
“我很想你……”我用力抱住诗妍的双肩,恨不得把她揉进怀里。
“呵呵,我也很想你啊,小傻瓜……”她紧紧的依偎在我怀里,“可是,你刚才跑什么啊?”
“你想让门口的保安欣赏咱俩亲热啊?”
“哦,那不怕这附近有人啊?”
“三更半夜的,谁还在这里乱窜啊?况且我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再不好好亲亲你,我都要疯掉了,这一个星期对我来说,简直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呵呵,肯定累坏了吧?瞧你一身脏兮兮的。”诗妍宠溺的揉了揉我的头发,
“对哦,我差点忘了!”我立马把诗妍推开,把她隔在一米之外,“别碰我,我身上很脏,一个星期没洗澡了!”
“呵呵!“诗妍笑盈盈的凑上来,什么都不顾的死死抱住我,说:”没关系啊,就算你一年没洗澡我也不会嫌弃你!”
“啊……”我心里一阵小感动,翻手搂住她,“那……咱俩再亲热亲热?”
“呵呵,休想!”诗妍说着挣开我的怀抱,撒腿就跑。
“哎~你刚刚才说不嫌弃我的!?”
“可我现在反悔了!”
“站住,你个妖孽!”
“就不!”
“……”
70、
大四虽然课少,但偶尔还是要去上的。教授们都明白这个节骨眼上,来听课的人自然不多,所以面对着空荡荡的教室,只有一两排人在座,他们也觉得习以为常。
我记得那天是一个阴郁的日子,天空灰蒙蒙的,像一块没有洗干净的抹布。这天我和诗妍都没有出去实习,而是回到课堂,抓紧时间把最后的课上完。
课上到一半的时候,突然听到窗户外面“啪”的一声闷响!还没等大伙儿反应过来,就听到外面传来一阵凄厉的尖叫:
“有人跳楼啦!”
教室里顿时陷入混乱,大家纷纷冲到窗户边上查看,可是外面刚好被一层茂密的灌木挡住,什么都看不见,于是所有人掉转头往外面冲,我也拉着诗妍飞一般的冲了出去,一边跑一边祈祷:千万不要有事啊……
跑到现场的时候,那里已经围了不少人,可是大家都离得很远,不敢靠近。透过人缝,我看到地上躺着一名女生,面朝下,鲜血涂了一地,浸湿了长长的头发和洁白的衬衣。
我眼前一黑,胃里一阵翻涌,赶紧拉了诗妍出来,我不想她看见这样的惨状,她有些晕血,每次体检抽血都脸色发白。但已经晚了,她明显看到了那一幕,一脸惊慌失措。
我大脑有点发懵,哆哆嗦嗦掏出手机准备报警,结果旁边一男生对我说:“不用了,110、112都已经通知了。”
十几分钟后,110的车乌拉乌拉开进学校,几个丨警丨察走下来,拉起了警戒线,有两人过去查看女孩儿的情况。过了一会儿,我看见他们在那个女孩的头上盖上一块布,就像医院里宣布病人已经去世那样。
“不行了吗?”我小声问旁边的男生。
“应该是吧……”
“是自杀还是他杀啊?”
“应该是自杀吧,听人说她刚刚还在上课,中途自己走到楼顶上去的……”
我深深的叹了一口气,转头看诗妍,发现她有点发抖,脸色很难看。
“怎么了?不舒服吗?”我赶紧扶住她,担心的问。
“嗯,有点喘不过气……”诗妍捂着胸口,颤巍巍的回答。
“那我们回去好吗?”
“嗯,回教室吗?”
“回寝室吧,发生这种事儿还怎么上课啊?”
“嗯……”
于是我扶着诗妍回到了她的寝室,她寝室里只有方莹在,另外两个不见踪影。
“怎么了这是?你俩被打劫了?”方莹见我俩脸色难看,好奇的问。
我没工夫理她,事实上从大三开始,我就不太愿意搭理方莹,因为她老是给我和诗妍制造难堪。我扶着诗妍坐下,给她倒了一杯热水。
“刚教学楼有个女孩跳楼……估计不行了……”诗妍看了一眼方莹,小声回答。
“啊?不是吧!?这么劲爆!”方莹一听,兴奋得手舞足蹈,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
“你还挺开心是吧!?”我最见不得她那副德性,有点愤怒的质问她。
“那是,四年了,这可是头一遭!”
“我说你还有没有一点同情心啊!?”我听了更加愤怒。
“切,跳楼又怎样?哪个大学没人跳楼啊!?我说诗妍,你不至于吓成这样吧?瞧你那没出息的样儿!我说你俩先压压惊,我去看看哈!”说着就“嘭”的一声关门走了。
说实话,那时候我拳头都握紧了。她要是再不走,我绝对会冲上去揍她!
“这人怎么这样啊!?”我愤愤不平的对诗妍说。
“别生气了,她就那样儿……”诗妍拽了拽我的袖子宽慰道。
“你还好吧?心里还难受吗?”
“好些了……我第一次看到活生生的人就这样没了……太可怜了……”她弓着背,抱着杯子,喃喃的说。
我走过去,轻轻拍打着她的背,小声安慰道:
“别难过了,生死有命……或许我们应该反过来想,她选择跳楼,肯定有非常痛苦的原因,她现在走了,痛苦也就结束了……”
“可是、可是她的亲人怎么办?她的爱人怎么办?她这样一走了之,会有多少人难过啊……”诗妍抬头看着我,满眼都是哀伤。
“哎……”我轻轻张开双手,把她拢进怀里,抚摸着她的头发。
不一会儿,诗妍忽然反手把我抱住,越抱越紧,我觉得都快呼吸不畅了。
“怎、怎么了亲爱的?”我有点被吓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