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以为晚上不冷,所以我穿了短袖加件衬衫就出来了。没想到夜里真凉,我站在售票厅的外面瑟瑟发抖。想想要不要回家穿件衣服,可回头看见我身后又站了很多人,现在回去再来,肯定买不到票。所以我就一边颤抖一边看着手表,想着时间快快过,等售票大厅快点开。熬啊熬,等得我都绝望了,天空渐渐开始亮起来,太阳终于穿过层层叠叠的楼群照射在身上,好温暖。我吸着鼻涕来回踱步,身后一位大叔看我了很久然后开口了:“小伙子咋穿这少衣服,这一晚上可冻坏了吧。”
我擦擦鼻子:“还行,受得了。”
“年轻就是好啊。”
听了大叔夸奖,我虚荣地抬头挺胸。好不容易等到售票大厅开门,然后门口的人群就一下挤进去了,哪还管什么排队不排队。我被人群挤着往里走,还好售票窗口多,我在一个窗口前排在了二十几位。然后等啊等,终于到我了,终于买了一张票。我挤出人潮人海的车站,直奔厕所。这一晚上,差点憋死小爷我!
上午回到家感觉就不对劲,好像感冒了。而我累了一晚上,现在也实在是困,所以我也懒得动,直接爬在床上就呼呼大睡。其实我感觉自己一直在睡觉,也没其他的不舒服,而我这一睡竟然睡到晚上张小兵下班回家。模糊间好像听见钥匙转动的声音,然后卧室的门开了,我听见一个声音说:“怎么不开窗户,这屋里热的。”然后又说:“起床了,都快吃晚饭了。”睁开眼看见张小兵一张脸笑的唇红齿白。
我试着爬起来却感觉浑身没劲,而且胳膊也像不是自己的一样,拿都拿不动。一整天没吃饭,头晕的厉害。我支撑着胳膊坐起来,感觉房间和张小兵一起晃啊晃。
我心里马上紧张起来:“地震了吗?房子怎么晃了?”
张小兵听了我的话,静了一会说:“没啊,我没感觉到。”
这时才觉得自己应该是感冒了,我又躺下觉得昏昏沉沉要睡过去。张小兵坐在我床边一边伸手摸我脸一边说:“你怎么了?”我懒得回答他。
“这么烫!你是不感冒了?”
我听见自己说:“别管我,让我睡会。”
“去诊所吧,肯定感冒了,身子这么烫!”
张小兵拽着我拽不动,折腾了半天。其实我也想配合他下床,可是真是动不了。我都感觉自己要飘出身体似的,软绵绵地一直向上向上飞。最后张小兵很紧张地将我抱在枕头上,自己蹬蹬地下楼了。
过了一会,听见有人进来,张小兵身后跟着社区诊所的大夫。大夫摸了一下我额头,然后给我量体温,39度多!大夫说:“都这么高了,小孩子也没烧到这个程度!”然后就开始配药水打吊瓶。我以前从来没有打过吊瓶,看着大夫拿着针在我手背上扎,心里还有些害怕。张小兵坐我床边,一直胳膊搭在我肩上,另一只手按着我的手给大夫扎。我心里还想着这家伙按着我手疼,我现在还能跑了还是怎么地,你干嘛这么用力!
大夫给我弄好,吩咐张小兵几句就走了。我靠着枕头半躺在床上,肚子开始咕咕叫了。张小兵还是有些紧张地看着我:“感觉怎么样了,要不要紧?”
我看着这家伙的样子,心里就乐了:“肚子不舒服。”
“肚子怎么了?是不是拉肚子?”
“不是,饿了。”
张小兵没良心地笑了:“我靠,我以为你肚子又不舒服。我去买吃的,你等等。”我听了这话心里还是小小地感动了一把。我时常有肚子疼的毛病,只要吸点凉风肚子就会不舒服,没想到这家伙记住了。看着张小兵又忙着下楼去买饭,我就跟幸福的小媳妇似的缩在床上。
不一会他拿了两大盒饺子回来。看见食物我就好了一半,口水泛滥。这家伙看我这样子嘿嘿笑着去厨房拿来筷子。当张小兵把饺子摆在我面前时我才发现,日他大爷,我都右手插着输液管子,左手根本就不会用筷子啊!看着张小兵这畜生在我面前吃的稀里哗啦,我都想直接把脸埋在饭盒里吃!这家伙吃了半天才看我,然后满脸疑惑:“怎么不吃?”
我轻轻晃了晃扎着针的右手:“手在扎针呢,左手不会拿筷子。”
张小兵没说话,加快速度吃光他的饭盒,又去凉了一杯白开水。然后回来坐我旁边夹起饺子给我吃。从小到大除了我妈喂我吃过饭,还没人这样喂我,此刻我就犯别扭了。
这家伙看我没动就说:“张嘴啊!”
“还是等我输完在吃吧。”
这小子又问:“怎么了?”
我红着脸说:“让你喂怪别扭的。”
张小兵这家伙听了哈哈笑了:“有啥别扭的,以前在部队我的兵胳膊受伤了,我喂他一个星期。来吧,不吃你就饿着。”
我闻着面前香喷喷的饺子,跟个孩子似的让张小兵喂了。哎!这感觉真的别扭,而不是幸福。吃完饭,他把晾好的白开水放在床头的桌子上:“多喝点水,好得快。”
我感冒第二天就好了。后来张小兵知道我那天晚上买票只穿了一件衬衫,这家伙用手指头戳我脑门:“你傻啊,大晚上的穿那么单薄!”而我却忘了那天晚上自己冷的跟个孙子似的发抖,呵呵笑起来。我之所以笑,是因为张小兵的表情,那种责备而又心疼的样子,让我觉得幸福。
8
开学了,我兴奋地去学校报到。本来以为读研了,住宿条件肯定好,去了宿舍才发现尽然是四人间,而且是上下铺!我看着和我同样愁眉苦脸的舍友,心里拔凉拔凉。整个宿舍只有不到二十平米,除了两张上下铺的床,还有两个大柜子用来放四个人的衣服行李。而且整个楼层是共用一个水房和一个卫生间。
我看了这环境就来气,你说这么破的宿舍竟然收1200元,而且还要另外买被褥。我去报到区找到负责人,要求退住宿费,在这里住还不如和同学合租房子。办理住宿的老师保持着神秘的微笑:“不行啊,已经录入住宿系统了,不能退。”这话说的让我想起从前一次网购被骗,店主跟我说的话:亲,已经签收的货物,不能退哦。
本来以为顶顶有名的大学肯定好的不得了,没想到第一天报到就碰到这样的事。算了,也怪我没上楼看看,直接就报到缴费了。我回到宿舍收拾,因为东西多,我今天只把常穿的衣服拿来了,还好没拿旧被褥。
同宿舍的几个哥们都是从外地考来的,一个是二战,另外两个是工作了以后又辞职考研。所以我很幸运地成了宿舍的老幺,从前一直都是宿舍的老大,今天咱也可以当回老小了。我在靠窗左边的下铺,上铺是一个二百多斤的名叫白强的家伙。他爬上床,铺被褥的时候,我听见床板嘎吱嘎吱地响,然后就看见一层土飘荡下来。我对面是山东来的小子,下巴上的胡子刮的干干净净,泛着青光,而且最让我羡慕的是这家伙的皮肤,干净清爽没有痘痘的印子。说实话,我看见他后,又无耻地意淫了。呃...暂且叫他帅子吧。帅子上铺是个小老头,其实年龄也不是很大,就是吧,看起来很老,脸上都有皱纹了!这家伙最后一个来的宿舍,进门就自我介绍:我是80后,只是看起来像70后而已......
这天晚上我才真正开始后悔住宿舍。白强一晚上打呼噜,那分贝在深夜听来足像超音速战机,整整轰炸我耳朵一晚上!而对面的帅子和老头竟然睡的跟石头似的,一晚上连身都不翻。我痛苦地踢一下头顶的床板,伴随着萧萧而下的灰尘,白强的鼾声小了点。而在我刚收回脚,他的轰炸机又开始工作了。我心里就生闷气:自己这是什么睡眠质量啊,看看人家帅子和老头睡得多熟!这天晚上我几乎是一夜没睡,第二天眼睛红红的充满血丝。
白强看我样子,憨憨笑了:“昨晚没睡好吗?”
“是啊。”
“是不是我打呼噜了?”
我不好意思:“主要是我睡眠质量不太好。”
白强搓着手:“哎,我从小就有打呼噜的毛病,影响你休息不好意思了。”
人家都这样说了,我更不好意思:“没事,真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