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军走的时候,没告诉那帮哥们儿干什么去,只说去野训。单军每年寒暑假都被他老爹弄去部队,哥几个早都习惯了,谁也没多问。王爷开始也没在意,到后来单军走的日子久了,王爷仔细一打听,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
特种兵选拔,还是跟周海锋一起去的选拔。
王爷费了不少功夫,才打听到这个地方。这是山中隐秘的集训地,经纬度和标识都是军事机密,部队内部人都没有几个能知道内情,这帮选拔兵来回都坐的蒙帆布卡车,中途还换车,地理位置都是绝对保密的。所以王爷能到这地方来,着实不易,动用了不少关系。原本估摸着单军去个几天肯定就淘汰回来了,可没想到其他部队陆续都有淘汰回来的兵,单军居然迟迟没回来,连老政委都大出意料之外。王爷要是早知道,也不会到现在才过来。
在大队部食堂要了饭菜到休息室,单军又陪着王爷吃了点儿,王爷边听单军侃,边看着他晒得黝黑的脸。
“黑了。也结实了。”
王爷的目光粘着单军磨练后更富棱角的脸庞。
“这儿怎么搞的?”王爷抚上单军脸颊旁边一小块伤,那是之前练格斗蹭的。
“没事儿,训练,这算什么,看看这个。”单军撩起军装袖子,手臂上都是各种训练留下的伤疤,布在两条结实的手臂上,麻麻赖赖的。
“……”王爷没说话,瞪着看了半晌。
“咋了,心疼了?”单军逗他。
王爷没说什么,却把单军抱住了。
他这拥抱来得突兀,单军不明就里。王爷个子比他矮半个头,现在这么抱着他,脑袋埋在单军的肩膀,手在背后环紧了他的背。
“怎么了翔子?”单军有些不习惯,低头问贴在他怀里的王爷。他印象中自从王爷转了性子之后,就再没像现在这样,现在这样的王爷好像又回到了小时候,那个总紧紧依着他才有安全感的翔子。
“军子。我想你了。”王爷静静抱着单军,脸贴着他紧实的胸膛,低声说。
“操……”单军哭笑不得,把王爷从怀里推开,瞅着他的脸:“少恶心啊?我这才走了几天啊?又不是不回去了!你这抽什么疯呢?”
“少他妈废话。你不在,葛明那伙儿又跟咱院儿干上了,为了林红玉。”王爷又恢复了正常。
“就他也配挑事儿,等老子回去撂。”单军心不在焉。他现在对这些为了屁大点事儿折腾干架,不知怎的没了以前的兴趣。
“今天就在队部住,明天走的时候悄悄的啊?别跟刚才似的整那么大动静,不知道我瞒着这边儿参训的啊?”单军看王爷那架势,要有装甲坦克,他能开着坦克来。
“明天?去收拾收拾,现在就跟我走。”王爷说。
“去哪儿?”单军没明白。
“回去呀!爷就是专程来接你的,给你备的这座驾还有面儿吗?”
王爷挑起眉毛,笑。
“我什么时候说要回去了?”单军愕然。他以为王爷就是来看看他。
“怎么的,你在这儿还自虐上瘾了?差不多得了啊?”王爷翻起眼皮。
“我不走,除非被淘汰,现在走算怎么回事儿?”
单军莫名其妙。
“那不淘汰怎么的,你去当特种兵?你去吗??”
“我……”单军一时语塞。
“我不能走。”单军也不想解释。
王爷忍不住了。
“我知道你为什么来!你不就是跟那姓周的较劲儿吗?行,你也挺到现在了,你是条汉子!行了吧?现在服也让人服了,打人嘴也打了,也没剩几天了,你还不走,我就不明白了,这儿什么东西这么勾着你?你就宁肯搞成这副鬼样在这儿耗到底?!”
王爷拱火了。从他知道周海锋也来选拔的时候起,他就猜到单军的来意,可是他没想到单军竟然不肯走!
“我走了,就是退出!小组的分也要跟着扣,我不能让他们因为我受影响!”
单军觉得跟王爷解释不清楚。
“你管他们呢?”王爷急了。
“我不能不管!”单军也不由拔了嗓门,“我答应过周海锋,必须让他留下!”
“……”王爷不说话了,盯着单军。
“……你留下就为了他?”王爷半天才开口,“那个欠操的兵?”
“住嘴啊?”单军的耳朵像被刺了,跟被个尖玻璃划了似的:“他现在也是我朋友,以后嘴上客气点儿!”
“朋友?”王爷说,就半晌没说话,房间里的空气像被冻结了。
“你跟他到底怎么回事儿。”王爷突然问。
“什么怎么回事儿?”单军也不想扯这个。
“日久生情?”王爷一声嗤笑,说。
“随你怎么说。”单军烦乱上了,脾气也冲了。
王爷点了点头,推开桌子。
“我颠了几个小时,到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来接你,行!就当我犯jian。”
“翔子!”单军头疼了,他对王爷这种阴晴不定的性子实在有些受不了。
“不扯这个,算我错,好不好?我赔罪,行不行?”
单军拉着王爷,王爷碰在他的身上,随手就掏进他的口袋,掏出一个铬着他的硬东西。
一个口琴。
这口琴自打周海锋送给单军,单军也不是一直带着,今天查内务,单军才把它带出来搁在身上。
“你什么时候弄起这玩意了?”王爷掰弄了下口琴。从没见单军对这个感兴趣过。
“一战友送的。给我。”
单军要去夺。
“紧张什么?不就个口琴吗,送我吧,我玩玩儿。”
“回头我再买个给你。这个我吹过,脏了。”
“舍不得?谁给你的?”
王爷也不是傻子。看着单军急着要回去的样,王爷眼底冷了。
这是二楼,窗外楼下是大队部的院子,一辆岗哨巡逻用的军用摩托开进来,停下了,周海锋跨下了摩托。大队部和训练场隔着一段山路,有车才能来回。
王爷隔着窗户,看见了。
“什么好玩意儿,这破东西你看得上吗?行了,拿来。”
单军背着窗,说,王爷对他笑笑:“你知道爷脾气,想要的除非坏了,否则非要到不可。你说破东西,那我现在扔了呗,扔了我就不要了。”
“……行行,你扔,扔了你不要了啊?”单军懂得王爷那脾气,不跟他拧,对王爷他从小容让,习惯了,想着反正外头有套扔不坏,回头捡回来就得了。
王爷挑起嘴角一笑,口琴就从窗里扔了出去。
啪嗒一声,口琴扔到了台阶上,滚到了周海锋的脚边。
“……”周海锋抬起头,目光从口琴投向二楼的窗户。
他顿了一下,走上楼梯。
“你就糟践吧。”单军无奈,要出去捡口琴,王爷拉住了他。
“陪爷喝杯。”王爷抄起易拉罐啤酒。
“违规,不喝!”
单军之前就跟王爷说过了,这儿禁酒,喝酒扣分,所以王爷自己在喝。
“喝不喝?”
王爷仰头含了一口酒,趁单军没留神,忽然拽过单军的领子,把他的头拽低下来,堵上了单军的唇。
火热柔软的唇瓣紧紧覆在单军唇上,酒液顺着单军震惊而失去反应的唇,流进他的口腔,从他们贴合的嘴角流下。
单军愣住了,一时都没做出反应。
周海锋推开门时,看见的就是这一幕。
开门声惊醒了单军,单军这才猛地回过神来。他惊愕地推开王爷,回头,和周海锋面对面。
不大的休息室,三个男人站着,短暂的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