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靠得很近，周海锋的手灵活地从后面把腰带穿好拉到正面，熟稔地拉紧，锁扣，把风衣往单军胸前裹了裹，扣上了下面的扣子。

“……”

单军没说话，看着他。

周海锋站得离他很近，扣好了扣子，听不到单军声音，抬起头，军帽下的眼睛看了他一眼。

两人目光碰上，都没说话。单军有点不自然。

近距离看着周海锋时，他的脑海中浮现出了北极海狼的那一夜。他在他的口中涨大、进出，他抱着他的头重重地捅进他的嘴里，那张脸，就在眼前，和现在，一模一样……

“……走了！”

单军粗鲁地说……

一路走过几道门，单军这张脸就是通行证，无论岗哨还是巡逻看到他都不用问，直接放行，虽然单军穿着军装不合规矩，可谁盘问？

单军从小在军装堆里泡大的，家里的各种军服，不同时代换装的不同军装堆成山，单军小学用的是军用水壶军用饭盒军用搪瓷缸，穿的是当时的人最羡慕的军裤，这身大院子弟的标志从小就让他那些同学万分羡慕，可单军穿厌了，长大了反而最不爱穿军绿的迷彩的，他知道以后有的是他穿军装的日子，所以现在什么时髦穿什么。

但单军那身条就是天生的军人架子，虽然他个性吊儿郎当，可出身和家教让他从小就养成了昂首挺胸的姿态，身板笔直，宽肩紧腰，穿上这件军风衣，立刻显出一股子锐利英气，和平常大不一样。连周海锋也没想到，单军这样的痞子顽主，穿上军装，竟然像变了一个人。

“喂。”

走出最后一道岗哨，快到将军楼的时候，单军喊住周海锋。

“……你今天帮了忙，算我谢你。上次那事儿，算了！”

单军说，语气粗鲁，掩饰着别扭。

他这人恩怨分明，周海锋今晚给他解围，他领情！

“那谢了。”周海锋回了一句，单军也听不出他是认真还是奚落。

“不过我告你啊周海锋，你……”

“哟，这谁啊？”

单军话没说完，就被人打断了。一个人迎面过来，单军一抬头，是王爷。

王爷刚从外面玩儿回来，在这一排小楼外头看到树下两个人，认出了单军。

“军子，你这身儿是……？”

王爷晃晃悠悠到了灯下，稀罕地打量着单军，扫了旁边的周海锋一眼。

“你先回去！”

单军让周海锋先回了院子，和王爷靠在外面树底下说话。

“这谁的衣服？”

王爷扯了扯那军风衣。

“他的。”单军迟疑了一下，向院里一扬下巴。

“他的？”

王爷一愣，看了单军一眼。

“看不出来啊，你俩处得不错啊，衣服都上身了？”

王爷慢悠悠地。

“扯淡！”

“大半夜的，干吗去了？”

“没干吗，遛弯儿。”

单军能跟王爷说实话啊？他还不想在哥们儿面前丢脸。

“遛弯儿？”王爷笑笑，眯着眼睛。“黑灯瞎火的，跟个大老爷们儿在树丛遛弯儿，不知道的还当你要扒他裤子呢。”

“滚蛋！”王爷这德性，三句话离不了荤，单军有时候真烦他这样。“说人话！”

“你不是要整治他吗？咋的，好上了？”王爷看出来，单军对周海锋的态度有变化。

“好个屁。”单军说，却也没反驳。

要说实话，他对周海锋的那份敌对情绪，比起当初确实淡了不少。单军也不是蛮不讲理的人，周海锋啥样，他也看在眼里。要说周海锋真就那么不招他待见，那也不至于，他就是因为他不顺从才憋着股子气，要他低头才甘心，他跟周海锋没仇，他就是要他服个软。

“心软了？”

王爷说。

单军没说话。

“当初是你要整这么大动静。哥几个可还都看着。甭丫的不长脸。”

王爷淡淡地说。

单军面无表情……

星期天，单司令回了将军楼。

单司令虽然是这个军区的司令，却不住在军区内，而是在军区外的黄金地段住着首长楼。这个城市的好地块儿都被部队占着，单司令的级别住的自然是好上加好的地段。单军平常不和他父亲住一起，而是和爷爷奶奶住，是有原因的，也就在单司令回父母家看看的时候，父子俩会碰上面。

这天单司令进门，单军又在外头带着一拨人干完架刚回来，碰了个正着。单司令把单军叫进了书房，没多久，父子俩的争吵声就惊动了老政委夫妇，单军奶奶硬是把门敲开，拽出单军就对单司令发火：“一回来就训孩子，干什么！”

“妈，您看他再不管教还有正形吗？”

单司令在怒头上。

“当初把孩子丢给我们，现在嫌我们管得不好了！”

“不是这意思，妈……”

“走！军军！”

单司令也无奈。单军现在这样，都是给他爷爷奶奶惯坏了。平常不在眼跟前也就算了，可每次看到单军这跋扈的样子，单司令都恨铁不成钢。

单司令走出书房，就看见了开门进来的一个兵。

周海锋开车给老政委办事，刚回来，和单司令打了个照面。周海锋放下手里的东西，立正敬礼。

“你就是小周？”

单司令听说过新来的勤务兵。这段时间他在北京有会务在身，刚回来，第一次见到这个兵。

“首长好。”

单司令打量着周海锋，和他说了一会儿话。他听老政委夫妇说起过这个勤务兵，各方面都很满意，也听说了他是单军推荐来的，而且是单军强烈要求要到家里的。单军说是要向他学习，是他的榜样。这是天下红雨，头一回。

“小周，交给你一个任务。”单司令严肃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