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海锋回来的时候，桌上那两盘菜动都没动。楼里漆黑一片，单军也没出去，捱着饿躺床上睡觉。
他想叫王爷他们带点吃的来，又不想被他们看见他连顿饭都吃不上的狼狈样，话已经撂下了，那两盘菜他能动吗？憋着一肚子火，闷头睡大觉。
单军是被动静弄醒的。他一回身，台灯开了。一盘冒着热气的东西放在了他写字台上。
周海锋面无表情，搁上了筷子。
“……”
单军翻身坐起来，错愕地看了周海锋一眼，向盘子里看去。
一盘蛋炒饭。
单军抬起眼睛看他。
“……就这个？”
单军大失所望。他看到周海锋放下盘子的时候，还真抱了点期待，他确实饿狠了，可看到这么个最简陋的蛋炒饭，能不失望？
“不吃就放着。”
周海锋还是那个让单军光火的态度，下楼了。
单军瞪着桌上那盘热腾腾的蛋炒饭，恼火地背过身就躺下，可鼻子里闻着那飘来的香气，让他心烦意乱。他在床上翻了几个身，又猛地坐了起来，粗鲁地扯过那盘子。
今天是他饿狠了，难吃他也认了！
单军勉强地扒拉了一口，放嘴里嚼了嚼。他就着灯光看着这盘最普通的蛋炒饭，愣了一下，接着越扒越快，狼吞虎咽……
周海锋房间的电话响了，是楼上单军房里的军线分机。
“……再来一盘！”单军艰难地、强硬地说……
周海锋端着又一碗炒饭进来的时候，单军不自在地接过来，闷头就吃，他没抬头，周海锋这时候什么表情，他肯定不想看。
可周海锋没什么表情，在床边的椅子上坐下了。单军注意到他的举动，撩起眼睛，周海锋从军装口袋里掏出两个药瓶，没等单军反应过来，周海锋拿起一瓶喷剂喷在他肿胀的脚踝上。
单军一愣，周海锋已经冷淡却熟稔地给他冷却，抹药水。
“……”单军捧着碗，意外而错愕地看着他。
台灯昏黄的灯光下，周海锋专注地做着，剑眉下一双深邃的眼睛，带着男性的美。
虽然单军不承认，但周海锋确实俊美。
药瓶上贴着部队标签，一看就是刚从军区门诊部值班室拿来的。单军看了周海锋一眼。他没想到周海锋政治学习结束后，会绕去门诊部拿药。
“嘶……”单军被碰到痛处，周海锋抬起眼睛看了看他。
“你落地姿势不对。”
在和单军比赛的时候，周海锋就看出来了，单军习惯的落地姿势很容易造成脚踝的负担，所以在最后冲撞时单军那么容易摔倒，和他的姿势不对有关。
这个单军也知道，校队教练说过他很多次，但单军老是改不过来。
“习惯了，改不了。”
单军还不习惯和周海锋这种交谈的气氛。
“往后踩半步。你可以试试。”
单军停了一下，盯着他。
“你当兵前打过赛？”
单军早就想问了。上次交过手，他能感觉到，周海锋不是一般的业余水准。技术，比赛经验，他一对上就知道，骗不了他。
周海锋没回答。
“你说你本地人，你哪个中学的？”
单军盯着他。周海锋年纪和他差不了一两岁，单军想过，如果中学里有他这样的高手，没理由没碰上过。
在篮球问题上，单军一向有什么是什么，他承认周海锋是高手，以他这样的水平，他不会输在一般人手上。周海锋对球赛的熟悉程度，对伤势这么了解，显然就是经常打比赛的。
“药水放这，早晚各用一次。”
周海锋处理完了，把药瓶放在桌上，站了起来。
“咋的，你工作范围里还有这条？”
单军晃了晃抹好药水的脚，挑起嘴角，语带嘲弄。
“你这又做饭又上药的……这是要讨好我啊？”
单军又恢复了懒洋洋的语调，笑着挑起嘴角瞅着周海锋。对周海锋今晚的举动，他有些得意，这个兵，终于肯在他面前讨好了。
周海锋看了他一眼，单军觉得灯光下，那眼光更带着嘲弄。
周海锋啥话也没接，走了。
“……”
单军盯着他的背影，回头看着盘里的蛋炒饭，单军不恼怒，他觉得有意思……
自从那天起，上下学单军都叫周海锋开车接送，他脚养了几天也好了，等老政委夫妇回来，单军跟他奶奶说周海锋烧饭特好吃，就连个蛋炒饭都炒得比别人香，这几天他都吃的周海锋给做的饭。
“是吗，小周，你还会做饭？”
单军奶奶半信半疑。
其实单军第二天叫周海锋再给他做饭，周海锋根本没理，去大院食堂打饭打菜回来给单军。单军也不完全是折腾周海锋，他后来老记着那饭的味道，还特意去外面饭店点炒饭来吃，就是吃不出那晚上的味儿。大概是他饿狠了所以觉得特别香，可周海锋不做，还真当他没招儿了？
“没有，阿姨。只是对付。”
周海锋看了一眼在单军奶奶身后挑着眉的单军。
“军军嘴刁，让他说好吃的，还真不容易。晚饭你来做吧，我看看。”
那天晚上，周海锋做了几个菜，让单军奶奶很惊讶。虽然都是简单的家常菜，单军也没想到周海锋真的会做，荤菜素菜都做得像样。
“小周，你怎么会做菜的？”单军奶奶尝了味道，很惊讶。周海锋烧菜的时候，她一直站在边上看。她看一个人烧菜的动作，就知道他会不会。
“我父母是双职工，经常倒班，我自己做饭，时间长就会了。”
周海锋回答。
“工人的孩子早当家。你小小年纪吃苦了。”
单军奶奶感慨。
“没什么，阿姨，习惯了。”
周海锋礼貌地笑笑。
“军军，小周就比你大一点，你看人家什么都会做，你呢？”
单军在客厅里叠着二郎腿看电视等吃饭，单军奶奶现场教育了一句。
“奶奶，有人会做就行了，现在小周做，以后有我老婆做，我用得着会吗？”
单军懒洋洋地贫着。
“你就是这张嘴！”
单军奶奶宠溺地笑了。
单军撩起眼皮瞥了一眼端菜到桌上的周海锋，打量他军装外面套上围裙的样子。
工作里没这条？现在呢？
单军扬着眉毛，忒舒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