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海锋站在窗前，外面明亮的阳光笼在他身上，晃得单军睁不开眼睛。单军说完就倒头把被子蒙上。
周海锋没再废话，忽然一伸手就把被子掀了。
单军全身就穿着条裤衩，一下激灵得跳了起来！
“你！……”
周海锋看都没看他一眼，面无表情地抱起被子就下楼去了。
“……”
单军顶着鸟窝头狼狈地在床上，停了两秒才反应过来。
“……周海锋！我操你大爷！”
整个小洋楼都听得到单军的吼声……
单军把周海锋弄家里的事，他那帮狐朋狗友都知道了，大飞他们说你弄个那么看不顺眼的整天在眼跟前儿，你不烦啊？于正就说军哥这是以德报怨，别人托关系还求不来呢，那兵还不肯去，二！
“哪个呀？”王爷懒洋洋地拖着音调问。
“就那人，现在军哥家当勤务了。”
“他呀！”王爷也住首长楼，见过。“长得真不赖，帅哥儿，合爷胃口。”
“胃口？那是个消化不良的东西，您老消化不了！”大飞说。
“怎么消化不了，是帅哥儿就行，爷就喜欢帅的，越帅越喜欢。”王爷眯着眼睛说。
“你小子他妈有病。”单军嫌恶地说。他一直觉得王爷在某方面不对劲，王爷也不掩饰，大家都有感觉，只是不说破。
“有病没病的你试试啊！”王爷挑起眼皮看单军。他就这德性。
单军不管他，习惯了。哥几个问那周海锋服软了没有，单军吸了一口烟说，油盐不进。
“我的哥哥，您过家家呢？”王爷把烟屁股扔在了地上。他觉得单军那些整治上不了台面。
“您以前整人没少阴损，咋的，对他省着用啊？”
单军确实没用以前那些阴损的招。要阴，要损，上次阴得周海锋背个通报批评的，那是最低档次。可单军这回还就不想这么干，他就算用那些损招把周海锋彻底整软了，也改变不了周海锋骨子里看他的那眼神。光整倒了没意思，他要征服他，没错，单军忽然找准了这感觉，就是这个词儿，征服！
他要这个兵从心底里头往外地服他，不是怕，不是屈从，是服！
“交给我得了。”王爷说。
“有你事儿吗？”
单军沉脸了。
他最近也没心思，他们校队被外校挑衅，双方约好私战，他全心忙着练球迎赛，顾不上别的。
“弄个片儿，他办事儿时整几张，晾晾他老二。”单军踩了脚烟头，哥几个全都下流地笑了。
政委老俩口要去看单军姐姐，周海锋开车送他们去，说好了晚上在他姐家吃饭，让单军自己对付晚饭。
单军虽然高三，可一早就定了保送，国关，军校，别人苦哈哈地啃书，他清闲自在，放了学就扎进篮球馆练球，一直练到擦黑。本来约好了大飞晚上出去撮一顿，可单军练球时一个拼抢落地没留神，把脚给扭了。
他是一下坐地上的，自身重量压下来，肿了一大片，当场就动弹不得。
队友把他扶到医务室，校医看扭伤得厉害，给处理了下，就下班了。
“怎么才来，扶我出去打辆车，先吃饭！”单军叫他那些队友都回家了，好不容易等大飞来了。
“军哥，对不住，我晚上和王佳佳……”大飞嬉皮笑脸。
“操！滚吧！”单军明白了。
大飞说去给他叫辆车，单军一个人在医务室外面椅子上等了半天，也不见大飞回来，等得心烦意乱。天早黑透了，单军耐着性子又等了会儿，大飞连鬼影子都没了。
单军窝着火，只得站起来拖着一只脚往前挪。挪了两步，看到前面黑暗里有个人走过来，看身影有点熟，正在疑惑，就看清了他的脸，和那一身军装。
“你？……”
单军是真没想到，大飞竟然把周海锋叫来了。
大飞没拦到出租，用公共电话打到了单军家。单军姐姐留爷爷奶奶住几天，饭后就让周海锋先回来了，过两天再去接。周海锋刚到家就接到了大飞的电话，说单军脚崴了，动不了了。
“能走吗。”
周海锋打量了单军的脚几眼。他也是打球的人，看得出单军伤得不轻。
“……”大飞倒是把周海锋叫来了，他哪知道单军愿意在周海锋面前这瘸腿的狼狈样儿啊？？单军对这兄弟窝火到了极点。
单军忍着，拖着那脚就快步往校门外挪。动作一快疼得钻心，单军硬气，一声不吭。
他挪了几步，周海锋过来，架起他一只胳膊就搭在了肩上。
“没你事儿！”
单军厌恶，要挣开。
“大姑娘啊？”
周海锋也不耐烦了。
单军一句“操”字儿出口，周海锋已经毫不犹豫地架着他胳膊把住他腰，往校门外走去。
虽然天黑，校园里来上晚自习的学生不少，都看着单军被一个解放军扶着往外走，脸上那表情，也不知道是疼的还是怎么的，那叫一个扭曲。
到了家单军就坐在沙发里，看这脚扭伤的程度，一时半会儿好不了，约好的球赛估计上不了场，单军郁闷。
“做饭去。”单军对周海锋说。他到现在还没吃饭。
周海锋看了他一眼。
“去呀？”单军等了半天不见动静，撩起眼皮看他。
“我工作里没这条。”
周海锋解开武装带，丢开。
单家本来有个老保姆做饭菜，前段时间老保姆身体不好回乡下老家休养了，这段时间就一直是单军奶奶亲自做饭。单军奶奶是在饮食方面很挑剔的人，换过几个新保姆都不满意，就自己做，不让别人插手，所以周海锋来的时候她特别交代过，饭菜不用他管。
“没这条？你勤务兵不做饭谁做啊？”
单军见的勤务兵多了，还从来没听过“没这条”三个字。
周海锋没理他，从冰箱里拿出两盘中午的菜，放到桌上。
“我不吃剩的。做新的去。”
单军说。单军奶奶精细，每天周海锋要开车送她去菜场和超市买新鲜的，当天菜当天吃完，从来不吃剩菜。这也养成了单军从不吃剩的习惯，哪怕是中午的到了晚上他都不爱吃，每顿都要吃现的。老俩口宠他，原来老保姆在的时候，顿顿给他做现的，老保姆不在，只要单军在家吃，单军奶奶都给他做。
可周海锋是宠他的人吗？？
“没别的，就这个。要吃，给你热下。”
周海锋俯视单军。
“听不懂啊？不吃！”
单军搓火。
“随便你。8点政治学习，我走了。”
周海锋戴上军帽，要走。
星期三晚上，连队政治学习时间。周海锋虽然在首长家当勤务兵，但还是连队的人，政治学习这些活动还都要参加。
“……你把车钥匙留下！”
单军压着火。哪怕他一只脚把离合油门和刹车都管了，他不信他今儿晚上吃不上一顿饭！
“你有军照吗？”
周海锋就给了他一句话，走了。
“……”
单军举着那只动弹不得的脚，一个人在空荡荡的客厅里，一巴掌拍得茶几上的花瓶都跳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