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0】
那一晚,我没有回酒店住,而是和父亲回家了。
回到许久没有踏进的家门,竟然觉得有点感慨。有时候扪心自问,父母将自己养这么大,自己却无以回报。自从念大学以来,自己就一直在外飘零,曾几何时,在我们追求爱情的同时,是否忽略的亲情?
在家洗了澡,就跟父亲道晚安了。
心里很挣扎,不知道怎么说。甚至有了一种冲突,很想告诉父母其实我是同志,我有一个很爱、也爱我的人,我们在一起已经四年多了,而且我们还一起努力买了房,我们的感情很稳定,哪怕有着千山万水的阻隔。
可,这一切的一切,都如鲠在喉,话在舌尖,却无法诉说。
不知道父亲睡的怎么样呢?
我想,他老人家估计也没有睡好吧。
隆冬的北京,萧瑟而寒冷,缩在温暖的被窝里应该是很好入睡的,可是这一夜我却无法入眠。
起来了两趟上厕所,甚至侧耳倾听想知道父亲是否已经酣睡。无数次想象着自己直接唤醒父亲,告诉他我真是的情感状况,告诉他我根本不喜欢什么晓丹,根本不渴望什么五月的婚礼,我只想简简单单和我相爱的人厮守在一起,哪怕我们相隔几千公里,哪怕我们都是男人。。。
可是,我不敢。
在床上,辗转反侧,终于听到父亲起夜了。
心都快提到嗓子眼了,思想斗争到了极致。
脑子里一个声音跟自己说“去吧,直接跟老爸全部都坦白了吧。他这么疼你的,肯定会理解你的!你再也不用这么痛苦的自己承担着一切了”
另一个声音,却又在提醒着自己“不行!绝对不行!爸妈已经老了,肯定经受不了这么严重的打击了。你自己倒是解压了,可是却把所有的压力都推给了父母,让他们怎么办呢?”
出柜,不出柜,两种思想,激烈的在我的头脑里斗争着,我觉得自己都快疯了!
大冬天的,我竟然满头大汗,张这么大,我从来没有这么紧张过,竟然浑身都在出汗!三十来岁了,从来没有这么夸张过。。。
燥热到受不了了,我翻身下床,在屋里走来走去。听着父亲的脚步声又回到了房间,我还在做着最后的挣扎。
“要不要现在赶紧进去?否则,等会父亲就又睡着了,就不好讲了。”
“就让老人家睡吧,别再打搅他了。自己这么大的人了,把压力抗下来吧”另一个声音,又在极力阻挠着我。
站在地上,浑身冒汗的我,就一直在那里纠结。
时间,就这样一点一点被耽误了。
直到我慢慢发现,似乎父亲已经又进入了梦香,那么一瞬间,我觉得了,完了,我已经丧失了最后的机会。
很沮丧,又一屁股坐在了床上。
依然没有困意,狮子座的我,依旧在纠结。在床上来回折腾直到外面的天空慢慢泛起了鱼肚白。我知道,新的一天开始了。
黑夜总是赋予人以脆弱,而阳光总是赐予人以坚强。
当阳光照进房间的时候,我突然像是被大赦了一般,庆幸自己没有昨晚在情急之下出柜。看着老爸起床为了忙碌早餐的身影,我决定无论再大的压力都要自己来扛。
那一晚,我做了一个重要的决定:
重新再去找形婚的对象,尽快让父母对我的单身状态放心。而且,这次的形婚对象,绝对不能再像跟晓丹合作时拖延的这么久,速战速决,争取一年后(2011年)结婚。
我不能,也没有理由,让已经两鬓斑白的双亲再承受这样的打击。
我不愿,也不忍。
父亲就这样离开了北京,带着我和晓丹分手的消息,离开了北京。
还好,并没有知道我是同志。在父亲的世界里,或许他永远都不会理解“同志”这样一个新名词的概念,他也永远都想不到自己的儿子竟然会喜欢一个男人。
我很难想象父亲知道真相后的样子,我也不想、不愿去想像。
这个秘密,就这样永远的保存下去吧,至少从我来看,能保留多久就多久。
【121】
父亲走后,只有三周就要到春节了。因为有新加坡的别的同事来支持,所以我在一月底的时候申请workfromhome,回到了上海。
其实,这次回上海,还有一个重要的目的就是:我要继续寻找形婚对象。
在晓丹跟我全面摊牌之后的第二天,我就已经给司马打电话了。
说实话,我确实不认识别的拉拉,只认识晓丹和司马两个人。突然面对这样的巨变,我也一时慌乱,不知道怎么办了。第一时间,想到的是司马,让她看看她身边有没有合适的人选。希望她能推荐一些她的准备形婚的拉拉朋友。
司马对于晓丹给的理由,也很震惊,甚至觉得荒谬。
她在电话里,居然比我还激动。竟然还说想要打电话去质问晓丹,为什么这样对我。
不过,终于还是被我拦下来了。其实,理由很简单,当年晓丹可以头也不回的就跟一个所谓“气场征服了她”的女人走,舍弃了自己的爱人,那她还有什么舍弃不下我的呢?
她为了方芳,连司马都可以放弃,又如何放弃不下一个老强呢?
我很感激司马想要为我跟晓丹讨一个说法的想法,不要说她了,连我自己都很想跟晓丹讨一个说法呢。可,这有用吗?
晓丹现在整个人都已经被方芳完全蛊惑了,我甚至怀疑她还有没有自己的思维判断能力。就算我去把她骂个狗血淋头,有用吗?
既然没用,那就接受现实吧。毕竟,大家朋友一场,四五年的时间,好聚好散吧~
找司马,不是为了跟司马抱怨晓丹,而是为了让她帮我寻找合适的形婚人选。
可,谈何容易?
所以,那段时间我简直是双管齐下,一边让司马在她的朋友中帮我打听;另一边,又是赶紧登录到当年我寻找到司马和晓丹的那个拉拉网站,重新找形婚。
那段日子是痛苦的,因为又要重新看很多女同志的形婚帖子,然后在她们众多的帖子里寻找合适我的。之后,再和她们一一联系。
之所以说这一次比较麻烦是在于,人家都会觉得奇怪,怎么我形婚合作了4年,到了最后关头,竟然嘎然而止呢?我也只有耐心的一一跟对方解释,解释我和小刚的关系,解释我和晓丹、晓丹和司马的关系。
唉,一团糟。可想而知,那段时间,有多么的我们的生活状态有多糟糕。
在北京,就约了两对女同,分别跟她们约定了我一回到上海就见面。当然,司马也推荐了一个她的朋友,单独的一个人,目前也还没有伴侣。
就这样,赶在春节前,我和小刚就走马灯一般,跟这三对(5个)女孩子见面。口干舌燥的将我们以前的故事,一遍又一遍的讲述,讲到连我们自己都不想讲了。
重新寻找形婚的过程,那是真心的累啊。
很多当年考虑的问题,又要重新考虑一遍:
对方打算什么时候结婚?
结婚是真证,还是假证?
结婚后,怎么住?
平时混不混圈子?
如果现在(或者将来的)的女朋友是否接受这段形婚?
如果是现在有女朋友的,感情是否稳定?在一起多久了?
如果两个人分手了,是否还有继续形婚下去的勇气?
婚后,将来要不要孩子?
经济上,如何划分?谈朋友阶段以及婚后,经济如何划分?
婚后,是否定期去看望父母?
春节的时候,是否双方父母都去探望?
。。。。。。
很多问题,说起来很简单,但真正要执行的时候,其实还是有很多这样那样的事情。
在我们网上以及真正见面的女同里面,有很多对于形婚都想象的很简单,甚至说她们根本就没有做好形婚的准备,并没有长远的计划,仅仅是当作临时搪塞父母的一种手段而已。
而,对于我和小刚来说,我们找的形婚,是真的希望能够和对方像兄弟姐们那样相处,不仅仅是合作关系,而是真的能彼此关心、彼此照顾。
毕竟,我们需要她们和我们一起来上演这场人生大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