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

在上海做项目的日子还是蛮开心的。

因为小刚当时还只是在外面兼职做老师，所以每天早上他都可以在酒店多睡一会。而我就早早的去徐家汇的客户公司。

白天的日子里，很忙碌，在客户公司上班，往往这个时候小刚如果有课就出去上课，没课就自己在酒店看书。

晚上，尽可能的退掉一切应酬，早早的回到酒店陪小刚。

有的时候，我们去楼下的游泳馆游泳，有的时候去网球场打球，这样的日子，也格外惬意。

这家酒店拥有上海国际网球中心，所以也给我和小刚提供了活动的场所，颇为开心。

周末的时候，我有时也和小刚一起回到我们的小窝去看看，或者回家拿点东西到酒店来，日子过的也较为平静。

趁我在上海的日子里，我抓紧分别和司马以及晓丹见了一面。

司马是来酒店找我的。

在她刚刚得知我来上海出差的时候，就匆忙来到酒店找我了。

我想，她确实需要一个通道来倾诉一下。司马在上海没有什么认识的人，当年她就是为了晓丹而只身一人来的上海，而这方面的朋友，就更少了。

见到司马的时候，她憔悴了很多。她又开始抽烟了，本已经戒烟了的她，又开始抽烟了。我可以想象这两个月，她是怎么熬过来的。

见到司马，只能先默默的给了她一个拥抱。还没张口，司马就已经眼泪流下来了，我想，她是压抑了太久了。

虽然在新加坡的时候，总是给她打电话安慰她，对于整件事情的经过，我也都非常清楚了，可当司马站在我面前的时候，却不知道如何安慰这个受伤的女生。

应该说，在这件事情上，司马是彻彻底底的受害者。

当年，她为了晓丹不顾一切的来到了上海，就是为了能和晓丹在一起。

在这个举目无亲的大都市，司马将自己的未来完完全全的压在了晓丹身上。可，晓丹却抛弃了她。

晓丹自己是土生土长的上海人，在这样的城市里，她有完全属于自己的交际圈，可司马呢？却没有一个可以倾诉的对象，只有我从新加坡打越洋电话来安慰她。

我有问过司马，要不要离开上海。得到的答复是，她不想走，她还想坚守在上海，坚守住她们刚刚买的那个小家。

那个家，在浦东，有点远。自从买了之后，上海的房价就在一路下跌，但是，每个月的还款却是实实在在压在她们头上的。

以前那个房子是两个人还款，而且晓丹的收入是司马的5倍之多，当然没什么压力了；现在晓丹要卖房，司马不肯卖，于是房贷很大的压力都压在了司马的头上，让她几乎窒息。每个月的工资，用来还房贷之后，就只剩不到一半的收入了。

“为什么还苦苦坚持？你该学会放手了！”

“不。我总觉得晓丹还会回到我们的那个小家的”司马如此的坚定。

“司马，该放手的时候就要放手，否则只会让自己更痛”

“我真的放不下啊！”

我转过身，背着司马在酒店烧了一壶水，等水烧开了，拿过来了两个玻璃杯。

一个杯子是温水，一个杯子是开水。

“司马，当你握着这杯温水的时候，我相信你的确不会放手，因为它虽然烫，却还不痛，或者说，不够痛。那你来试试这杯开水杯。你还握住不放吗？”

司马盯着那被开水，久久都没有说话。。。

人生就是这样，该放手的时候，就是要放手。

不放，那说明还不够痛。

痛到不能忍受，放手吧。。。

【91】

2008年11月

和小刚的日子，就这么继续依靠着每天中午的越洋电话和每天晚上的视频聊天维系着。

虽说08年一整年，我回国的机会也还蛮多的，但毕竟杯水车薪，很难一解我们的相思之苦。

对于我们来说，能真正的在一起，才是最终的目的。

这，就不可避免的谈到关于小刚的申请。

又是一轮新的学校申请结果时期了，或许是老天故意在考验我和小刚，给我们开了一个不大不小、却格外难以取舍的玩笑。

“宝贝，最新一轮的新加坡申请，已经全部都出结果了，我还是没有机会。”视频中的小刚，是那么的低迷。

看着他沮丧的样子，我的心都疼了起来。

而且，他的这句话，也让我的心冰凉冰凉的。

是的，这段时间，我几乎天天都盯着小刚，问问他关于学校申请的情况。这，似乎成为了那段时间我们谈话的最重点的问题。

可残酷的现实，总是将我们的梦想击破的粉碎。甚至还残忍的在上面狠狠的又踩上一脚，将我和小刚的梦想与尊严践踏。

“那，咱们要不要干脆跟老陆一样，也申请商科呢？”我试探性的问着小刚。

“不行，商科要花的钱太多了！十几万呢！咱们哪里还有那么多钱啊？？”

“可至少，咱们两个人能在一起啊！我就算现在砸锅卖铁去借钱，也可以把你弄来新加坡啊！”我执意坚持着。

“我们还有两条路可以走”。

很少看到小刚如此的镇定，似乎屏幕里的小刚，我都有点不熟悉了。

“还有两条？？？”我很诧异

“是的，还有两条路：第一条，我干脆不出国了！我就在上海等宝贝！等你回来。我知道现在是你的事业起步期，你现在基本都能做到500强的项目，很需要积攒项目经验，所以宝贝不要着急，就在新加坡好好工作，多累计一点经验，等宝贝在这家公司有了3年的工作经验之后，就跳槽回上海。但是，前提是，我们还要再坚持两地分居一两年。”

一口气，听着小刚说了这么多，平静的语气，似乎就像是在讲述别人的故事，而不是我们的。

盯着屏幕很久，我都缓不过神来。

想象一下，让我跟小刚继续再过两年这样千山万水相隔的日子，我简直要抓狂了。

“不行！我不同意这条路。另外一条呢？”

“还有一条路。你还记得亚洲易网吗？”

是的，那是帮我们申请的中介。因为当时候我们想着香港和新加坡是我们自己申请，亚洲易网比较有美国的优势，所以委托亚洲易网来申请美国。为此，我们还交了不少钱呢，作为保证金。但是，我从没有把他们当真过，总觉得中介只是在忽悠骗钱呢。

“记得，怎么提起他们了？”

“其实，上个星期，他们就已经联系我。因为这边新加坡的申请结果一直没有出来，所以我一直瞒着没有告诉你。”

“他们联系你说什么了？”

“他们帮我申请到了美国的G大，去那里读博士。每年三万五美金的奖学金，钱倒是不是问题了.”

“啊？？？他们帮你申请到G大了？？？这么大的事情，你怎么没有告诉我？这是好事儿啊！宝贝！”我第一时间其实并没有反应过来，我是发自内心的替小刚高兴！

因为他读研究生时，有一个师弟就是去了美国的G大，他们研究的欧洲方向，在美国很好申请，这一点我是早就知道的。

“先别高兴的太早，宝贝。”

“为什么不高兴啊？你终于申请到G大了，而且还有每年三万五美金的奖学金呢！我们应该庆祝一下才对啊！这么好的消息，你怎么不告诉我呢？”我笑眯眯的看着他说。

“如果去G大，意味着我们要继续两地分居4年，而且是地球两端13个小时的时差。”小刚的声音从电脑扩音器里传来，没有丝毫语气。

他的声音将我脸上的笑容冻僵了。

我的脑子里，一下就闪现出自己跪在华盛顿大学的那个雨夜。

那种撕心裂肺的思念，简直是噩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