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自从齐伟调回本城之后，海海双休日或放假不用住校的日子，他们一家三口基本都在一起，尤其是吃饭的时候。

卓语冰发现，孩子在爸爸调回来之后特别的“黏”这个家，也不像以前那样喜欢在外面吃饭，更热衷于“在家里一家子其乐融融地吃妈妈做的饭”，这是孩子的原话。

这个周末，因为齐伟出差卓语冰也下班比较晚，所以跟儿子商量之后，娘儿俩去到一家海海以前最中意的快餐店解决晚饭问题。

海海一走进店子，就看见了坐在角落的一个女孩，“咦，倪裳你也在这里？”他快步走了过去热情地跟女孩打招呼。

女孩抬眼看看海海，面无表情地点点头。

“我们可以一起坐吗？”海海满怀期待地问。

女孩微微显出有点意外的表情，然后很快做出决定似的点点头，说，“嗯，我已经吃好了，你们就坐这里吧”，说完站起身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

“我……我不是那个意思……如果你不愿意，我和我妈妈去找其他座位……”海海有点着急地解释，脸都涨红了。

“没事，我真的已经吃好了。也该走了。”女孩跟海海点点头算是道别，又对卓语冰说，“阿姨再见。”说完女孩快步走出了大门外。留下一脸无辜的齐海鹏同学还在那里兀自沮丧。他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做错了什么。

点了餐回来坐下的卓语冰看出儿子还在失落沮丧，轻声询问，“怎么了海海，她是你同学？”

“嗯，她是我们班的学习委员，叫倪裳，成绩很好。”

“哦？”

“不过，她就要转学了……”

“为什么？”

“好像是因为她爸的事……她爸有了外遇，后来被那个女的的老公拦在路上在脸上划拉了一刀，好像还破了相……后来她爸妈离婚了，她判给了她妈，听说下学期她妈妈就要带着她转学去外地了……”

“哦……”卓语冰听着，暗暗惊讶，海海说的这事她也有所耳闻。原来曾经一度在城里闹得沸沸扬扬的这个事件的当事人的孩子跟海海还同班。

“这事发生后她都不怎么跟同学接触了，老躲着人，因为学校里老是有同学对着她指指点点地说这事儿……之前她跟同学都处得很好的……”海海的语气中有遗憾有痛惜。

卓语冰这时又想起刚才女孩那冷冷的抵触防范的目光。

刚才她还在想，这是一个外壳坚硬、内心脆弱的女孩。

她那脆弱倔强的眼神有一瞬间触动了卓语冰。

似曾相识的眼神。

卓语冰在那一瞬仿佛看见了年少的自己。

年少时的她也有着这样敏感、惊警、防御的目光吧，什么都可以令她心惊，但她又倔强地以拒绝与强硬对抗。

“她就要转学了……我们一起做班委时是搭档，工作起来配合得很愉快……”海海还在自语般地继续。

“有点舍不得？”卓语冰理解地问。

“嗯，我想送她一件礼物做纪念，可是，又不知道送什么好……”

“哦？有什么初步想法？说出来妈妈给你参谋参谋。”卓语冰鼓励道。

“都不知道现在的女生喜欢什么，”海海犯愁地说，“而且，也不想送太女性化的东西，不想让她误会……”说到这里海海看看母亲，鬼机灵地笑笑，似乎猜到妈妈会怎么想，或者，知道妈妈在想什么。

“什么是太女性化的？”卓语冰笑着问。

“就是，比如女生用的小装饰发夹、围巾、手串手镯、钱包之类的，是不是太女性化了？”

卓语冰笑，没有回答。

她有点走神。因为海海说到发夹。让她想起这些年来，琥珀最喜欢送她的小礼物之一就是发簪。

不知道是哪一年，有一次她无意间说起是不是应该把长发剪短。“NONONO!”琥珀反对得很坚决。她反对她剪发的模样真是像极了小时候的海海。

记得海海一岁多刚认人不久，有一天卓语冰嫌长发麻烦把头发剪成了短发。谁知回家之后孩子一场嚎啕大哭，各种询问各种试探各种排除后才知道原来孩子不接受短发的妈妈。

从那以后卓语冰没有剪过短发。虽然后来长长的头发从来是束于脑后绾成发髻，但是，儿子熟悉的长发妈妈的长发还在的。

那天她不过是忽然想到现在孩子早已长大，她已不需要为他“留发”，就忽闪出这么一个剪发的念头，谁知琥珀也坚决反对。

“为什么？”她问女孩。

“因为我喜欢看你用我送给你的发簪。”

卓语冰摇头笑笑，无语无奈，只得迁就。

几年了，她就这样一直用着女孩送她的发簪。她有各种样式各种质地的发簪，都是女孩送给她的。天天都簪于发间，像是女孩天天月月时时刻刻的陪伴……

“妈妈，那你说我送她什么好呢？”海海的问话把卓语冰从自己的思绪中拉回到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