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其实琥珀还是很愿意跟钱珏一起玩的，只要他不自以为是地“帮”她抱不平。
琥珀越来越发现跟一个gay成为朋友的各种好处。尤其是，钱公子还是颇为有趣的一个人。
跟他呆在一起，琥珀觉得放松随意也很愉悦，跟他在一起没有跟其他男生相处时的那种无形的负担——他们彼此拿对方当朋友并且没有半点杂念，琥珀甚至觉得男闺蜜竟然比女闺蜜还贴心还“好用”。
所谓的“好用”是指召之即来挥之即去不用有任何心理负担也基本不必觉得抱歉。
比如有一天，钱珏正兴冲冲地在她的公寓里帮她装一个新出的仿真版游戏软件，就在这个时候，琥珀接到了冰姐的电话，于是二话不说马上对正在忙碌的钱珏“叫停”，“我有重要事情马上要出去，咱们等有空的时候再继续吧。”
钱珏一看琥珀喜上眉梢笑逐颜开的样子就知道她接到的谁的电话。“哦？女皇召见？”他“很懂”地说。
话音未落，只见琥珀随手拿起一个毛绒玩具就pia向他。钱珏一边灵活地避开飞来物一边又身手敏捷地接住了那个毛绒玩具，口中还念念有词地喊冤，“我说什么了？我说什么了这是？还遭这样的‘飞刀’……”
琥珀一边大笑一边呵斥他道，“不许面带调笑不许语带嘲讽不许胡言乱语……明白？”
“明白明白明白，我真怕了你这个外表淑女内心野蛮的……”钱珏话还没有说完，琥珀的“飞刀”又飕飕而至……
他们就这样一边嬉笑着一边一起关了门出了门。
路上琥珀还在继续警告钱珏不得以任何方式打趣她。钱珏一边唯唯诺诺一边问，“哪些算是打趣呢？大小姐给个可以量化的标准行不？不要动不动就这么暴力好么？”
两个年轻人就这样有说有笑地下楼来然后道别。
琥珀并不知道，已经在校园里等候的卓语冰把这一切都看在了眼里。
这是她第二次看见这个男孩子了，卓语冰下意识地不经意地想到。
卓语冰现在跟琥珀约会，一般都是先到琥珀学校的公寓接上琥珀然后再驱车一起去到阁楼。
之所以这样，是因为她甚至不想浪费彼此在途中的时光。
她们现在可以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卓语冰都想要加倍珍惜。
因为实在得之不易。
齐伟回来工作之后，几乎所有的双休日都被各种家庭活动排满日程。
她一个月能够安排出时间跟琥珀见一次面已经算是奢侈。
其实她也知道，每次都到琥珀的学校接琥珀，这样的做法不见得是明智之举。对外敞开大门的高等学府，同时也是人多眼杂的地方。
有一回卓语冰的车刚开进学校，就听见不远处有人在大声地跟她打招呼。
循声望去，唤她的人竟是齐伟的姐夫。
要说这世界真的很小。
卓语冰跟姐夫寒暄两句，随口编了一个借口说明到学校来的缘由。按她的个性，本是那种连借口都不屑于编的人，她只需要说是来学校办点事就OK，可是对这些亲啊戚的，她还是心底一软地给了他一个他觉得特别合理的理由。
“那你忙，我就是来参加个培训班报个名儿，已经完事儿了，那我先走了，回见啊。”
“回见。”
卓语冰一边跟他道别一边脑子里闪着一些忽然冒出来的念头，参加培训班？那就是说以后没准儿还会不期而遇地撞见？
她不禁又顺着这个思绪继续细想下去——
她会因为潜意识里担心或者不想撞见姐夫而不来琥珀学校来接琥珀吗？卓语冰问自己。
不会。她还是会一如既往地来学校接琥珀并且送琥珀回到学校。卓语冰自己答道。
为什么呢？她又问。
不为什么。就是不喜欢那种在做该做的事时因为顾忌什么而放弃本心的感觉，更不喜欢那种刻意躲闪回避像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的那种感觉。
在卓语冰的意识里，她跟一个女孩子交往，即使被人看见知道了又能怎样？又有什么需要心虚地刻意躲闪回避的？谁能从外在表现形态就判定两个女人之间关系的本质？卓语冰不太相信世上有这么敏锐的人。
再者，即使真的有人怀疑她和琥珀之间关系的本质又能怎样？
不过是猜测吧？
卓语冰对任何的猜测和流言蜚语从来都不忧不惧。
而骨子里对所有事都持有一种镇定坦然的态度，也许因为她历来认为，她自己所做的一切她都担当得起。
在她现在这样的年龄，一直在磨练的，就是要自己面临生活中任何可能的遭遇和命运都无所畏惧。
然而，担当是一回事，隐忧似乎是另一回事。
比如，关于她和她的女孩，令她感到不安的是什么呢？
这个问题卓语冰回答不出来。
那种惘惘的威胁又来自何处？
卓语冰还是回答不出来。
齐伟回来后的这一长段时间以来，婚姻和家庭忽然以一种很有存在感的形式跃身在她整个生活的前台，唱起了当然的主角。
她的个人时间和空间被逼仄到了一个极小的局促境地。甚至，她跟琥珀的电话联系也基本改成了短信。
种种无形中的变化给人一种压迫感窒息感。
而这股压迫感窒息感似乎又幻化成一根粗硕的绳索，越来越紧地捆绑束缚着她们，带给她们一种透不过气来的感觉。
这种压迫窒息感唯有在疯狂的欢爱中才能得到片刻解脱。
那爱的疯狂。
那充满绝望的疯狂。
阁楼里面，是无上欢愉的爱的世界。
阁楼外面，是真实无奈的现实人生。
面对这样的落差，即使像有着卓语冰这样的阅历这样已历经人世沧桑的人尚且不易调整平复，她的年轻的女孩又依靠什么去应对平衡？
每每从阁楼出来送琥珀回学校的途中她们都会不由地陷入沉默。
那沉默有一种悲凉的意味。令人不知所措。
只是，在这种沉默中，卓语冰渐渐有点知道自己的不安来自何处了。
年轻的心，怎么可能在她这里获得安全感安定感？
年轻的女孩，又凭什么长久地停留在她的身边？
尤其是，她根本无法做任何的承诺……
不安感在无望地蔓延……
一个周末的晚上。十一点多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