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那天琥珀外出参加一个培训会,午饭是在外面的街边小吃店吃的面条。
可不知怎地,这二两面条吃了没多久,她就开始觉得胃疼。下午的培训会她都感觉支撑不起,实在坚持不到培训结束,四点多的时候她就提前离开了。一般来说,琥珀犯胃疼就只能平躺下才能缓解。
打的回到学校公寓,躺下,等着疼痛稍微缓解。
躺下之后疼痛好像有所减轻,可是胃里显出各种不适。渐渐地觉得反胃,胃里开始翻江倒海地难受,最后是把中午吃的食物全吐了出来。
还没有等她缓过劲儿来,又觉腹部隐隐绞疼,又是腹泻。
折腾几次,筋疲力尽。
口渴难耐,可是却没有水喝。
没有现成的热水。她一般都习惯下班回来后才烧当天要喝的开水,早上是热一杯牛奶。现在要喝水得起身去烧。可是她一点力气都没有了,只想躺着。
胃里还是不舒服,一种焦灼的不适。
还是想喝水。
还是没有力气起身。
多么想此刻身边能够有一个人,有一个可以递给她一杯温热水的人。
在这样的时刻,最渴望见到的那个人却不可能陪在身边。
一个人的房间真安静。此时此刻这种安静令人郁闷狂躁。
以前在这样的时候她总会把电视开着听听声音,让房间在电视发出的声音中获得一点生机,打破那种压抑的沉闷。
今天她却不想听那嘈杂的声响,可又深感承受不起这股令人疯狂的病中无人问津的沉寂安静。
正在哀哀戚戚幽幽怨怨地这样悲伤着疼痛着时,手机铃声响起。
是冰姐。
是她此时此刻想得锥心刺骨的冰姐。
看见手机屏上显示的名字时,琥珀的眼泪一下子就夺眶而出。
即使她像现在这样病倒了,也不能指望她爱的人能来到她的身边。她甚至,都不该也不能告诉她自己在病中,无论此时此刻她是多么的想念她需要她。
不仅现在“不该”“不能”——而且,任何想念的时刻都“不该”“不能”。
这种想法让琥珀感到更深的痛楚、无助和绝望。
握着电话,一句话都说不出。
“喂?喂?珀儿?”听筒那边传来卓语冰略微不安的声音。
“嗯……冰姐……”琥珀尽了最大努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绪,有点艰难地应答。
“珀儿,怎么了?”卓语冰嗅出一丝不对劲。
“没有,刚才靠在沙发上打了个盹儿……睡迷糊了……”琥珀撒个小谎,解释应答电话的迟缓。
“吃过晚饭了吗?”卓语冰似乎接受了这个解释,柔声问道,“这么有气无力,今天累着了?”
“嗯……”
“是上课累着了还是其他?”
“也没……就是有点疲倦……想睡……”琥珀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平静如常,这对她实在有点难。所以,这一刻,她更想的是可以快快挂断电话。她不想继续听到她的声音(天知道她是多么的希望听到她的声音),她不想在电话里哭(可她听见了她的声音就忍不住鼻子酸酸的想哭)。
“珀儿,怎么了?”还是被卓语冰听出了破绽。
“没怎么……”琥珀继续费力地撑着。
“是不是身体有哪里不舒服?感冒了?头疼不?”卓语冰听出琥珀声音与往常不同。
“没……都好好的……”
“……”电话那端沉默。
沉默通过气流沉甸甸地压在琥珀胸口,压得她直想流泪只想放下电话。以前的电话中都是她滔滔不绝,可今天她实在精力不济不想说话。琥珀现在唯一的想法就是尽快结束这个电话。
“冰姐?……”她唤她,“冰姐……没什么事我先挂了……”
“……”稍微顿了顿,卓语冰干脆简洁地回答,“好。”
一放下电话琥珀就趴在床上失声痛哭起来,真正的放声大哭。刚刚结束的电话如一个轻微的震动触发了内心深处各种疼痛忧伤如多米诺骨牌一般倒塌。之前一直压在胸口的沉闷、病痛、委屈、不适全在这一刻爆发宣泄出来。
她放任着自己的脆弱和伤心。
她知道如果不这样痛快淋漓地落一场泪,接下来的这个漫长的黑夜她不知道可以怎么熬过。
她让自己痛痛快快地哭一回。
也许,哭着哭着就哭累了。哭累了就会想睡了。
也许,睡着睡着就睡着了。在睡着醒来后的明天,明天又是新的一天。
也许,在见到照常升起的太阳的明天,她琥珀又是一个响当当巾帼不让须眉的坚强女子了。
琥珀就这样一边幽幽地想着一边狠狠地哭,从大哭变为抽泣,从失声痛哭转成嘤嘤啜泣,不知时光是如何流逝。
当她听到敲门声时,只觉得脸上的泪水依然潮润未干。
谁在敲门?
谁会在这个时候来找她?
琥珀一边起身到卫生间洗了脸一边想,无论是谁在这个夜晚出现在她的面前,都是她要感谢的恩人,至少是在她最困顿的时候把她拖回到人间,挽救她走出这个煎熬夜晚。
琥珀往大门方向走。“咚咚咚”,敲门声依然是不急不徐的“咚咚咚”,认定了她在家里的笃定。
“哪位?”琥珀声音有点嘶哑地问。
“我。”门外传来的平静的回答令琥珀如雷贯耳的惊心惊讶惊喜。
是卓语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