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知道还可以说什么。她只是无声又温柔地把女孩带到了卫生间。她调好水温。她为她一点一点地仔细地把血迹冲洗干净。那股女儿红还在漫出，让卓语冰禁不住再一次晕眩。她有点支撑不住身体地差点晕倒。琥珀及时扶住了她。卓语冰自己都不知道她的晕眩是因为晕血还说惊痛。

稳定一下心神，她尽可能地保持着沉稳冷静地给琥珀把身体擦干，给她换上卫生棉，给她穿好衣服。

她们坐回到沙发里。

她让女孩依偎在自己的怀里。

她一边吻着女孩的额头一边说，“答应我，以后，再不要做这样的傻事。”

女孩仰起头娇憨地不以为意地望着她，浅浅地笑着，还想解释些什么还想说点什么，却都被卓语冰温和又镇定地挡住了，“答应我”，卓语冰说。

“嗯……”

得到了这声允诺，卓语冰这才又把女孩拥入怀里，抚摸她，吻她的发丝，无法控制的疼痛感袭遍她整个胸腔，让她再一次体会那种满心作痛的感觉。

怀里的女孩是并无所谓的模样，还是一派天真地用软软的嘴唇凑上来吻她，一边吻一边说，“我想要你，也想你要我，无论何时，我不要因为任何原因阻挡了我们……”

卓语冰心中叹息浩瀚。

无可奈何。

无能为力。

其实，琥珀自己也没有办法，她实在控制不住自己。

她在每一个可以见到她的时刻都无法自控地想要跟她的身体痴缠在一起。

唯有在身体合而为一的时刻她才相信她真的拥有这份爱情。

不是做梦。

不是虚幻。

是真真切切实实在在的拥有。

可是，这份置身于阁楼的爱情还是会没来由地让琥珀感到惶恐与不安，觉得这是一场海市蜃楼的幻景。

常常常常，琥珀会无端地觉得这份爱情就像是她从上帝那里或者从别人手中偷来的一件宝物，令她始终心中惴惴，不知上帝会在何日何时忽然收回。

那般的深爱，却又无所依附。

除了身体，没有任何形式的附丽与交集。

这份爱，没有柴米油盐的日常生活交集，没有人间的烟火气。

于是它显得那么没着没落，飘渺无依。

面对生命中的这场深入骨髓却又浅如浮萍的爱恋，琥珀时时想要拼尽全力地付出和给予，却又始终不得要领。

深情无药可救。

只有越爱越深。

她放任自己的身体迷失在对自己爱的人的浓烈的绝望的投入中——有一种绝望的快感冲击着她。

让她更加纵情地陷入。

她陷在身体之爱潮湿、茂盛、鲜艳、复杂的世界里。

她知道世间的痛楚中有一种叫纵情之痛。

可是，她无力自拔。

也不想自拔。

似乎唯有这样，才能让她真切地体会到这份爱情就像此时此刻紧紧地抱着她的怀抱一样，温暖、熨帖、踏实。

她只能以这种方式来对抗没有跟她在一起时自然生出的迷离、忧伤、与虚无。

她在每一次的深陷中细细体会那种巨大的无以名状的幸福，即使这种幸福伴随着一种深深的无力感与绝望感，那在深陷其中的琥珀看来也是一种心甘情愿缴卸投降的无力和美丽至极九死无悔的绝望。

那天的事最大的影响就是之后的每一次“约会”，卓语冰都会小心地精确地选择约会日期，她会仔细避开那些不合时宜的时间。

而另一个后果就是，那件事也从很大程度上改变了她们见面的频率。从两个月见一次到基本保证一个月见一次，有时候甚至是两次。

这在琥珀看来实在是意外之得意外之喜。

见面时间的增加让琥珀感觉终于可以稍稍从容一点。

某一次激情之后，她想起什么般，用手撑起身体，俯视着身旁的卓语冰，自语般闲闲地说，“好像，你已经很久没有画画了哦。”

卓语冰目光炯炯地看着她，在那一刻，卓语冰的目光闪耀着画家眼睛里的独特神采。这是琥珀最迷恋的神采之一。

“要我画你？”她问。

还没等琥珀回答，卓语冰已起身，动作利落地披上浴袍，去书架上取出一个本子，拿了一支笔，又悠然回到床前。

琥珀还在诧异这一切的神速，只听得冰姐说，“睡美人，摆一个你觉得舒服的姿势，我这就开始画你了。”

琥珀娇俏地笑着。

调皮地俯身趴在被子里，只露出脸的侧面来看着她的画师。

卓语冰笑笑，并不挑剔她的姿态，而是自己稍微调整了一下角度，就在纸上运笔如风。

简单几笔就勾勒出被窝里的琥珀的脸部线条。简洁。生动。传神。

琥珀总是很喜欢卓语冰的这种炭笔勾勒的线描画。

“真好，我喜欢。”她一边评价又一边重新换了一个姿势等着她的画师画第二幅。

这一次她掀开了被子，全身赤裸于画师的面前。

她先是看看她的冰姐，然后，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我不看你哈，不影响画家作画。”

说完双手交叉于胸前，身体直直地平躺，把脸侧向了一边。

可是，这一次有点反常，她没有听见画笔在纸上的摩擦声。

房间里的空气一下子凝固般的安静。

没多会儿，她听见的是卓语冰近在耳畔的鼻息和耳语，“宝贝，你这样我没法画你……”

温软的唇贴了上来，还有温软的肌肤。

她们又自然而然地交缠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