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可是海海这一次中考……真的是我不好，是我影响了他……”
看来琥珀的安慰收效甚微。
一想到海海，卓语冰就再次想到母亲对她的怨责，想到海海那沮丧的表情。这就是对她的惩罚吧？她不能原谅自己。
她不能原谅自己。
所以，母亲的指责是对的。
倚着琥珀，卓语冰只觉头脑越来越混沌沉重，也没有力气再说话。
“冰姐，到床上去睡，好吗？”看卓语冰没有了声响，琥珀柔声建议。
这样躺在沙发上终究不可能睡得安稳踏实。
卓语冰没有反对，在琥珀的牵引下来到床边。
坐在床边，琥珀给卓语冰整理好枕头准备让她躺下，可是，卓语冰却把厚厚的大靠枕枕在了床头，“冰姐，怎么了？”琥珀不解地问。
“我这些日子都只能立着睡……一躺下去，脑子一会儿就会越来越清醒……坐着，还可以在感觉迷糊的时候打个盹儿……”卓语冰解释。
不知道为什么，就这么简单的一个解释，琥珀听了却忽然心痛难抑。一股强烈的酸楚直逼她的胸口眼底，她狠狠地忍着这股突如其来的泪意。
坐在卓语冰的身边，她什么话也说不出来，眉心紧蹙，无比担忧怜惜地看着眼前的卓语冰。
让她说什么好？
让她说什么好？！
她就这样望着卓语冰，一言不发。
女孩突然的安静让卓语冰费解。
她也这才惊觉女孩明亮的双眸中慢慢汪出的泪光。
怎么了？
这是怎么了？
卓语冰望着琥珀，头脑在一激灵间竟顿时清醒无比。
她不知道女孩这是怎么了。
她伸手轻轻抚摸女孩的耳侧脸庞，用眼睛问女孩，怎么了这是？
“冰姐，你知道你这样有多让我心疼吗？”琥珀再也忍不住地俯在卓语冰的肩头，又担心又焦虑地说出这句早就想说的话。
那眼泪终究还是不受控制地落下。
她一边死死忍住继续上涌的泪水一边偷偷抹去眼角的泪滴。
卓语冰下意识地抱住俯在她肩头的女孩，下意识地抚摸安慰。
女孩在落泪。
为她落泪。
卓语冰心内震动。
抱着这温暖柔软的身躯，她感慨不已。她知道，自己此时疲倦的眼睛是干干的，可内心，却因女孩的眼泪泛滥成海。
她抱着她，安慰着她。
“我没事，珀儿，我真的没事……我今天晚上躺着睡好不好？……我们今晚躺着睡……”情急间她几乎是无意识地说。
卓语冰急切的语气和安抚的拥抱让琥珀的情绪彻底平静了下来。
她有点不好意思。
她不明白为什么落泪的竟然是自己——承受疲累与辛苦的明明是在安慰着她的冰姐啊。
她从卓语冰的怀抱中直起身来，看着卓语冰，眼角依然润湿。
卓语冰也看着她，笑意温婉。
卓语冰伸出手去轻抚她的面颊，充满柔情与怜惜。
琥珀像只温顺的猫咪享受着这抚摸，过了好一会儿，她抬起头，用明亮的眸子看着卓语冰，说，“你说的，今晚我们躺着睡……”说完后定定地若有所待地望着卓语冰，那明亮的目光像舞台上一束夺目的追光。
被这亮光“照射”的卓语冰仿佛被“电着”般，一时竟不知如何反应。
她微微愣住那里，还在思量这句话的含义。
女孩清亮的双眸目不转瞬地望着她，然后慢慢地，女孩的脸庞向她靠近过来，紧接着，女孩柔软的线条美妙的唇也贴了过来，贴在了她的唇上。
这个动作令卓语冰身体突然绷直，僵硬在那里。
女孩的唇越来越重地压着她的。
卓语冰定在那里，有一种不明就里的眩晕。
她没有躲闪，也没有回避。
她有点不知所措。
这倒像给了女孩鼓励。
女孩的吻开始雨点般地在她的额头、眉心、脸庞、耳垂、颈项间洒落。伴着暖暖的好闻的气息。
从女孩的鼻唇间呼出的气息，有婴孩的温软，有花瓣的芬芳，香甜如梦。
卓语冰被这股气息深深魅惑，莫名地感觉似被催眠又似被点了穴。
她定格在那里，一动不动。
她的“定格”令女孩有勇气把吻继续延续。
女孩的唇再次回到她的唇间，而这一次，那柔软的嘴唇不再是刚才那样蜻蜓点水的轻轻一啄旋即移开，而是在她的唇上长久地停留，同时呼出热乎乎的气息。热切的呼吸在她们四周形成高热的小气场，令她们的身体几乎同时感受到潮热升温。
这时，女孩的舌尖轻巧地挑开她微歙的唇齿，灵活的舌尖像跳动的火苗一般窜了进来，这火苗以横扫之势肆意窜动，卓语冰在这股热力中更加重了失去重心的眩晕。
琥珀一边吻着卓语冰一边把卓语冰身后的靠枕掀至别边。
她一边吻着卓语冰一边借着身体的力量把卓语冰放平躺下。
长久以来的心疼与怜惜在此刻演变成了一股汹涌的爱的力量。
琥珀追随着这股巨大的力量，一往无前，不可阻挡。
仿佛是置身于强烈风暴的中心，卓语冰一直处于一种震惊又奇异的静止状态。
大脑从最初的混沌到后来忽然的惊醒再到此刻的眩晕，她似乎一直在试图知道正在发生着什么又似乎一直在试图回避。
她感觉到解开她浴袍的女孩手指的清凉，那手指先是试探地在裸裎的肌肤上微微迟疑地停留，很快，这未被阻拦的试探获得某种允许般变成大胆的熨帖的爱抚。
手指和掌心，在光滑的肌肤上抚摸，游移，掠过。
沿着卓语冰整个身体的轮廓与曲线。
一下又一下。
一遍又一遍。
循环往复。
无休无止。
这抚摸像是从华美光滑的锦缎上掠过，小心翼翼，呵护备至。
又像是在抚慰锦缎下微微的颤栗，体贴温存，怜惜无比。
卓语冰静止的身体被这执着不休、热浪似的抚摸一次又一次一遍又一遍地冲刷、冲击，僵直的冷山似的躯体有了微微的松动、软化，进而被这无休无止的抚摸慢慢地慢慢地唤醒。
肌肤上的每一个细胞仿佛都在复活在苏醒，每一个毛孔也似在慢慢张开在渴望呼吸。
她第一次真切地感受到以前只在书里在文字中看过的“皮肤的饥渴”。
她真切深刻地感受到肌肤上的每一个毛孔都在打开都在渴望，渴望这样的爱抚，渴望这样的慰藉。
忽然感受到的这股无端又强烈的渴意让卓语冰下意识地再次绷紧了身体。
她还是一动不能动。
除了极尽全力地让自己保持静止一动不动之外，她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回应还是回避？
接受还是拒绝？
一时间她全无主意。
茫然无措。
整个过程中，女孩的唇一直停留在她的唇上，轻柔地吻她，柔软的花瓣似的嘴唇像在给她最深的抚慰，又像是在阻止她可能的躲避。
那清凉的手指一刻也没有停歇的倾向，并且那手指慢慢地开始有了力度，开始像带着某种奇异的电流般带给她的身体更大的颤栗。
微妙的刺激让卓语冰不自觉地生出更强烈的舒适和更强烈的渴望。
那种过电的感觉越来越强烈越来越刺激，她全部的思想和意志被这股贯穿全身的电流抽走并放空。
意识尚存的最后一刻，她微睁双目看着眼前这张美丽姣好的脸，这温存的双眸，柔软的唇，世界上还有比这更美丽更魅惑的吗，她心底长叹，合上了眼睛。
她无法阻挡。
也无力抗拒。
在似幻似真的迷离中，在丧失了整个意识的空茫中，她听凭自己的身体追随着某种与生俱来的本能把自己给了出去。
她已经不知道身在何处。
她只感到席卷而来的浪潮汹涌澎湃，铺天盖地。
她已经不知道身在何处。
她只感到此时此刻自己的身体在这股浪潮中发出轰鸣巨响去承接去渴求。
谁在给予？
谁在索取？
她都无力顾及。
她已无力去思量去明白眼前的这一切。
思量和明白这一切、这个夜晚对她而言的意味和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