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刚到新的学校任教不久琥珀就被委以重任。
系里申请的一个科研课题因为课题负责人、兼任系领导的邓教授因病倒下了,于是系主任把这担子交到了琥珀的身上,由她来牵头,“实在有搞不定之处再请邓教授带一带。”
琥珀对这样的重托倒不觉得是负累。她知道这对她来说,也是一个难得的锻炼能力的机会。
现在的她,特别想要全身心地投入到工作中去。
这样的想法甚至在琥珀自己看来也是意外的。
虽然她一直认为自己会是一个敬业的人,但是,她也从来都把自己定位在一“鸳梦派”(鸳鸯蝴蝶派)人物。
生命中所发生的一切,除了独立和尊严之外,她觉得爱情是最可宝贵的,也是她愿意为之放弃许多其他的。
在琥珀的观念里,“事业诚可贵,地位价亦高。若为爱情故,两者皆可抛。”
可是,还没等到她去选择,她的爱情已经“抛弃”了她。
真是世事难料。
就这样,琥珀“身不由己”地成了一个外人看来一心扑在工作上的事业型女子。
除了他们知道有痴心人一直在执着地追求这个美女老师——一个月以来每隔三天琥珀就会收到一束鲜花。
都是黄玫瑰。
同事跟她开玩笑说,“是哪个小伙子这么执着?你还是给他一个机会吧。”
琥珀总是笑笑,随手把花转送给想要的同事,并不回答他们的话。
没有人知道,这个送花的“小伙子”其实是个女生。
是麦冬。
听岩岩说,麦冬已经跟德国认识的那个彻底断了,“她已是‘自由身’”。
“自由身”这个词是岩岩说的,或者,她也是从麦冬那里听来。
“你再给她一次机会好不好?”岩岩还没忘了为麦冬说情。
琥珀只是听着,不置一词。
她没有兴趣再去反复阐述一个不需要再重复的态度和决定。
而她的不置一词被反馈到麦冬那里时却成了一种误解。
麦冬以为她们还是有复合的希望的。
于是她天天送花,开始了对琥珀新一轮的猛烈的追求。
多么熟悉的招式和情节。
琥珀想起了几年前麦冬追求她的情形。
历历在目。
虽然当初她终究接受了麦冬,但是她知道,她的心里其实是没有把握的。
有一种隐忧。
琥珀不知道这究竟是源于她们有一个不好的开始,YYQ,还是因为她骨子里对帅气又浪荡不羁的麦冬有种不信任没把握。
因为麦冬的个性里有种喜欢新鲜喜欢征服的倾向——一旦某个人或某件物还不属于她时,她就特别能焕发追求的动力和热情,也特别能够想出各种新花样获得芳心。而一旦斯人斯物已归她所有,她就会显出某种疲倦和乏味或无精打采。
所以跟麦冬在一起的时候,琥珀觉得,她的心里并不踏实。
这种隐隐的不踏实来自于琥珀总是无端的觉得麦冬会因为种种原因“离开”。
琥珀想起她不知从哪里听来的一个说法,有人问那些已经结婚成家的女孩,“你怎么去判断就是这个人呢?”
女孩回答说,“跟他在一起,你心里很确定,无论你怎么做,他都不会离开。”
不会离开。
哪怕,仅仅是不会从你的心里离开呢。
但是,麦冬恰恰不是这种不会离开的人。
麦冬喜欢新鲜事物喜欢挑战的个性注定了她不是一个会轻易为谁停留的人。
虽然,她们已经同丨居丨两年多。可是,这并不代表麦冬就愿意从此安定愿意从此过安宁的生活。
在她出国学习期间琥珀曾想,也许这未尝不是一个让麦冬真正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样生活的机会。
分离。
时间空间的距离,正好检验一下她们之间情感的深度和浓度。一年的时间,也不算长,也许,刚好。
没有想到的是,一年的时间对有些人来说已经太长了。
放出去了的人,就再也收不回来。
好吧,琥珀自我修正到,如岩岩所说,“放出去的人不是收不回来,麦冬终究是想要回到你的身边的”,而是,回来的那个人,已经不是琥珀想要的那个人了。
她终究没有能留住她。琥珀无奈地想。
她在想,她们有一个不好的开头。始乱之,终弃之。
麦冬一旦离开了她,真的就不会专一不会坚守,真的就会变心会移情。
麦冬并没有为了她改变自己的个性中那些不安分的因子。
琥珀叹息,也许自己终究还是魅力太浅,终不能让麦冬产生“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的决心。
所以今天这样的玫瑰,在琥珀看来已是廉价无意义的表白,也是她再不需要的表白。
麦冬在持续送了一个月的黄玫瑰后给琥珀打电话,请求可以跟琥珀再见一面谈谈。
琥珀答,“没有必要了”。
她拒绝得很干脆。
拖泥带水藕断丝连不是琥珀的风格。
她喜欢的是慧剑断情丝,快刀斩乱麻。
弃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
课题的忙碌让琥珀无暇去想这些事情。
忙过最紧张的那段时间,已经是两个月之后了。
琥珀已基本上从那段遗憾的情事中摆脱出来。
她利用一个小长假去最近的海边短暂旅游了一趟。
算是放松心情。
那两天她什么都没有做。
每天早晨从旅店的房间出来就径直去到海边。
走到人烟稀少的海边,选一块清静的礁石坐着,看着海浪一次次地拍打过来又消退而去。
琥珀就这样看着循环往复的潮来潮落。
惘然出神。
放空自己。
从海边回来琥珀决定去把长发剪短。
像是一个要剪断烦恼丝的姿态。
剪发明志。
坐到美发店里,她对发型师说,“剪短,剪成彻底的短发。”
发型师拿着发剪,从面前的大镜子里望着琥珀,问,“真的要剪短?剪成短发?”
“对。”琥珀很肯定地说。
“真的决定了?”发型师继续问,“不会后悔吗?”
“是。剪成纯粹的短发。”琥珀觉得这男生真是啰嗦和婆妈,哪儿来那么多废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