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琥珀毕业、工作的事情都非常顺利。

毕业论文答辩顺利过关。

这当然得益于她的充分准备。

从这点来说，琥珀很感谢这么长久以来的交往卓语冰作为一个事业有成的职业女性带给她的潜移默化的影响。

那就是，做任何一件事情，专注，一丝不苟，精益求精。用卓语冰的话来说，做事的原则是，首先要要求自己做到最好，然后再去讲客观条件讲外界因素，打铁终须自身硬。忽略性别，埋头做事，自有回报。

卓语冰还说，一个女孩子，只要立志早，没有什么做不好的。

琥珀对她说的这些奉若职场指南。

之后琥珀很顺利地在一家大学谋得教职。

那是一所正在申请升格的大学，筹办的新专业求贤若渴，所以学校给新来的博士优厚的待遇。

琥珀一到学校就分到了一套两居室的住房。虽然只是一套建于上个世纪的老式教师公寓，可这实在也是难得的福利。

她暂时还没有考虑住到这套房里来。

她想跟麦冬商量了之后再决定。

生活的大事件仿佛都一一尘埃落定。学业。工作。爱情。住房。

琥珀觉得美好的生活大好的前程似乎已在她的面前缓缓铺开红地毯，明媚的未来在前方摇动着橄榄枝，就等她和麦冬一起携手今生了，那种激动期盼的心情令她有点热血沸腾。

终于就快结束一年多两地分别的痛苦。

终于就快等到麦冬回来。

她不知道麦冬是不是跟她一样有着这种迫切的翘首以盼的心情。

看上去，麦冬似乎没有她那么激动。

琥珀从在机场接到麦冬的那一刻就隐隐感觉到了这一点，也感觉到了某种变化。

麦冬的情绪并不像自己那么雀跃兴奋，虽然，她也是满脸笑意的，可是，琥珀总觉得那笑容那拥抱背后有一丝丝不一样的东西。

她也说不清是什么东西。

也许，是她太敏感了。

也许，是长途飞行让麦冬太疲惫倦怠。

她们只是，太久没有见面了。

所以，她们只是需要适应一下。倒倒时差。

回到她们的家，这是三年多以前她们租住的两居室的套房，琥珀开始像个小妇人般地忙碌起来。她最近一直在苦练厨艺，就想等到麦冬回来后一展身手。因为麦冬说在德国最不适应的就是吃。

琥珀早就计划好这天要亲自下厨给麦冬做几个她喜欢的家乡菜，安抚一下麦冬失落的胃。

“你先去洗澡吧。洗个澡就能轻松不少。我这就给你做饭。”琥珀一边帮麦冬把行李拖进屋放好，一边对她说。

“回家了真好，回家了就有人疼了。”麦冬走过来吻她。吻了一下麦冬又说，“我这就去洗澡，坐一趟飞机自己都觉得浑身是风尘仆仆。”

琥珀笑着去给她找换洗的衣服，给她调试燃气火力温度高低。

麦冬在吻她的时候，她第二次闻到了麦冬身上的某种香水味。第一次闻到这香水味是在机场跟她拥抱的时候。她有点纳闷，麦冬是不用香水的。现在再次闻到。琥珀对自己说，也许人到了国外，都会入乡随俗地用香水的。她嘲笑自己神经过敏。摇摇头，她在厨房里忙碌起来。

麦冬洗了澡出来，来到厨房里，她从背后抱住琥珀，故意捣乱地跟忙碌的琥珀缠绵。

“别闹”，琥珀娇俏地笑着，扭动着身体躲着她，“菜快糊了，别影响我手艺的发挥。”麦冬不理，还是缠着要亲她的耳垂亲她的脖颈。“到外面去歇歇，等会儿就开饭了。这里面油烟重，你呆这里不是头发白洗了？乖，去把头发吹干吧，到外面呆会儿？”琥珀只得像哄小孩一样地哄她。

“我偏不”，麦冬还在那里耍赖皮。

这时手机铃声响起，是麦冬的手机。

“快去接电话”，这电话来得真及时。琥珀用手臂把麦冬往客厅推。

“你等我哦，我马上回来。”麦冬不依不饶地说。

琥珀笑笑，摇摇头，无可奈何。

不一会儿，琥珀发现厨房的生姜用完了，于是到客厅的冰箱里去取。

麦冬不在客厅，她还在阳台上接电话。

“嗯……我知道……我也是……嗯……我会处理好的……我知道……放心……”麦冬压得很低的说话声断断续续地飘进琥珀的耳朵。

她不禁去看阳台上麦冬的背影。

麦冬微微勾着身子握着手机，头也微微向内低着听电话，从心理学上讲，这样的姿势本身是在显示这是一个私密性很强的电话，她不想让任何人听到她讲话的内容，她甚至下意识地想要隐藏或掩饰这个电话本身。

为什么？

是谁打给她的电话？

琥珀这样问自己。一种不祥的预感无缘无故地浮上来，她不禁站在冰箱边略微有点失神。

不经意间回过头来的麦冬发现了她，对她笑着指指手机，声音忽然大了起来，说，“我知道，一切平安，你就放心吧。对不起，说好到家就给你打个电话的，谁知竟然忘了。好，就这样，拜——”挂了电话麦冬笑着走进客厅，说，“一个在那边送我到机场的同学，说好给TA打电话的，结果给忘了。”

琥珀笑笑，没有说话。

“饭是不是快好了？我一下子就觉得肚子饿得咕咕叫了。”麦冬笑容灿然地问。

“就快好了，馋猫。”琥珀笑着回答。然而，那一抹忽然悬浮脑海的阴影却怎么也挥之不去。

她再次问自己是不是太敏感了。

本来，她是不是神经过敏等到晚上就可以知道。

琥珀历来认为，身体是不会撒谎的。

可是，很不巧，麦冬这两天例假。

或者，是很巧？

琥珀在麦冬一边吻着她一边不无遗憾地跟她道晚安的时候脑子里这样乱糟糟地想着。

没跟她说上几句话，麦冬很快就睡着了。

琥珀本以为，一年多没有见面，她们会有千言万语等着要跟对方唠叨倾诉呢。

可是，很显然，困倦和疲惫压倒了麦冬。

琥珀听着麦冬均匀的沉重的呼吸声，黑暗中她看不清她的脸。

她在想，是不是一年多的单身生活已经让麦冬暂时还不习惯晚上的床上身边有人？暂时还不习惯晚上的床上是可以跟人聊天的？

或者，麦冬只是暂时还不习惯身边的这个人是她？这个冷不丁冒出来的想法让琥珀忽然感到后背一阵发凉。她迅速打断了自己的胡思乱想。

黑暗中她再次望向麦冬。不知道这样一个久别重逢后的晚上，她们再次同在一张床上，是不是已是同床异梦？

这个想法让琥珀觉得又寒冷又沮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