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吧。”林兰生紧了紧束在身上的布条,将后背上的小月笙挪正些许,头也不回地往前走。
“小宝睡了吗?”林兰生推开门正好瞧见杨澈在拨着灯芯。
“刚睡着。”许里心里有愧,杨澈总觉得林兰生对自己冷淡了许多。
“那你也早点睡。”林兰生说完,抬脚准备走出房门。
“你去哪?”杨澈快步上前拉住她。
“你忘了?一会就轮我巡岗了。”林兰生拍了拍她的手,“早点睡吧。”
“小生——”杨澈将门关上,把林兰生堵在门板上,“你还在生我气吗?对不起,我气坏了才会那么冲动打你的,我很后悔。”杨澈怕林兰生一把推开自己,又怕自己稍有停顿就接不下去,没给林兰生机会将她紧紧按在门板上,一口气把话说完。
“我可以理解你的心情,不需要道歉。”是真的可以理解,却不能释怀。
“可是你这样让我很害怕,你连晚饭都没有吃。”杨澈紧紧地抱着林兰生,“别对我这么冷淡,我受不了。”
“呵呵。”林兰生抚着她披散的头发,拉开两个人的距离,“我去站岗,你睡吧。”
“不,求你,别这样对我,我不能没有你。”杨澈紧紧地抱着林兰生,不理会她的抗拒,她生气了、这一次她真的生自己气,并且不愿意轻易地原谅自己,可是,真的是道歉就能解决的吗?害怕陡升,不能想象她不理会自己的生活会有多难过。
“澈,没有我你也可以活得很好,更何况我答应过你好好照顾你的。松手吧,别人在等我接岗。”
“你只是为了守承诺对我好的?”
手臂上有杨澈湿湿的、热热的传递,林兰生没有回答这句话。她不是,但她不想说。
“你就不能好好听我说说话么?”杨澈推开林兰生,失望地摇着头:“我是不应该打那一巴掌,但我已经道歉了;可你不应该那么对我父亲,即使他和你是对立的。”
“好,我答应你,以后即使是他朝我开枪,我也不会向他开枪。”林兰生乜斜着眼看向另一侧,带着讥诮说道。
“啪!”眼前黑影一晃,又一声脆响。
口腔壁撞到牙齿,似乎流血了,嘴里有些腥甜的味儿,林兰生望向盛怒中的杨澈:“这不就是你心里的症结么?可是……”
林兰生打开门,望着外面的天:“可是,如果他的枪指的不是我呢?如果不只是他一个人端着枪指着无辜百姓呢?杨澈,那个时候我是不是也应该因为他是你父亲,冷眼旁观?”手在身后将门带上,林兰生一步步离开住屋。
呆若木鸡。林兰生站岗回来推开门,愣在那里,杨澈保持着她走时的姿势,怪异地站着。什么冷静、什么怒气,见鬼去吧!林兰生将手里的大衣往杨澈身上披,用力将她抱离地面、原地跳动几下。
“头晕……”听到杨澈有了反应,林兰生将她放下,扶她往床的方向走,将她按坐在床上转身准备离开。
“小生……”杨澈拉住她的衣服,昏黄的灯光还有暗黄的脸,说不出的惨淡。
“我倒碗水。”
“我不渴。”
“我渴。”杨澈缓缓松开她的衣服。
端了碗水走到床前,林兰生递到杨澈面前:“喝两口,暖暖身子。”
接过杨澈喝了几口后递过来的碗,林兰生将里面的水一饮而尽并把碗搁在桌上、脱去外衣往床上躺下。
林兰生眯了一会,仍然没感觉到杨澈躺下,只得睁开眼睛望她:“怎么还不睡?”
听到林兰生的话,杨澈侧身躺下,面向林兰生、背靠着床沿,两个人中间空出一大块地方。望着一天内被自己掴了两次的脸,杨澈颤巍巍地伸出手却不敢放上去。
林兰生抓住她的手,用力地按在自己脸上:“睡吧,不疼了。”
“还生我气吗?恨我吗?”杨澈抽回自己的手。
“哪有你这么问话的。”林兰生笑了笑,转身仰躺:“没恨过,但有点生气。”
“对不起,小生。”
“如果是因为你父亲的事道歉,如果是因为你扇了我两巴掌道歉,那就算了,没什么。一起生活难免会有磨擦、会有些地方意见不同,算了。”
“不是的,不是的。”杨澈蜷起身子、压抑着声音哭泣。
林兰生觉得好累,她一点也看不透杨澈现在的想法,走了一天的路、晚饭没顾得上吃还站了一岗吹了风,真的很累……想劝她又不知道该从哪下手,迷糊间,好像打了盹睡去,又好像还听到杨澈的哭声。女人真的是水做的,林兰生侧翻身将杨澈圈进怀里,有一下没一下地拍着她的背。慢慢觉得身体一点点变热起来,杨澈?!
林兰生猛然睁开眼睛,天!这女人顶着两个红桃子眼正对她上下其手,忙得不亦乐乎。林兰生赶紧抓住杨澈,“澈?”
眼泪叭哒叭哒顺着杨澈的动作砸在林兰生身上,压下那股升腾的欲望,林兰生坐起身与杨澈交股对坐。“别这样,乖。”
“是不是以后你都不要我了?”杨澈抽咽着,她不知道有什么办法解决父亲与兰生对立的问题,她也不知道要怎么样才能让兰生明白自己不想她有事,她只知道她受不了兰生的相敬如冰。
“我又饿又累,刚才是睡着了。”林兰生亲了亲她的脸颊,用拇指揩去她的泪。
“我害怕,小生,我真的很害怕。”断了线的泪,带着委屈和惊忧簌簌直落。
抚着她的背,林兰生没有说话,她,其实也害怕。
“如果真有那一天,我会随你去的。”杨澈捧着林兰生的脸,“小生,你不能有事。”
“家比国小,我的命比家更小。澈,如果他只是一个避难的逃兵,说什么我们都得帮他一把,不仅只因为他是你的亲人,更因为他珍惜生命。但如果他是带着目的来的,对岛上其他民众、对这里的驻军都极其不利。更何况现在的雷达系统、防化系统、对抗系统都远比以前发达,他的一切动作只会对他不利,甚至牵连到你和小宝。”
杨澈的泪渐渐地收住,是她狭隘了。
“第一巴掌除去惊愕之外的确有生气,第二巴掌倒打出一丝窍喜。”林兰生声音有些干、有些紧,拉得音调都有些变化:“至少,你还紧张我。”
紧紧搂着林兰生,杨澈那收回去的泪又掉下来。
林兰生清清喉咙,声音却愈发干哑:“明天我得私下和排长汇报这个情况,至于怎么定夺看他的安排,在你父亲没有出现异常行动的前提下,斑头是不会轻举妄动的,这一点我可以保证。”带着一丝破裂弦音,林兰生回应杨澈的拥抱,“我希望你能谅解,我首先是名战士,然后是名狙击手,最后才是兰生。”
痛苦和焦灼挤压着杨澈,兰生也很痛苦也很矛盾,兰生把哭的权利给了她拼命压抑着情绪,最后的这一段话彻底地表明了立场:是友是敌,父亲才是关键。焦灼欲爆的情绪,杨澈找不到可以发泄的地方,靠在林兰生怀里用拳头狠狠砸着:“为什么那时候要救我,为什么……”如果没有活下来,就不会衍生这么多的烦恼,杨澈将林兰生推倒在床上,扯乱了她的衣服,一口一口地咬着……慢慢地,啜泣变为浑浊的呼吸,慢慢地,撕咬变为密实的亲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