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师傅他知道澈吗？”林兰生望着青皮猴，不确认他说没说。
摇摇头，青皮猴说：“他没问。不过他应该知道澈的存在，可能只是不知道你们的关系。”
“这是个奇怪的世界。”林兰生叹了口气，看着初升的太阳：“这一战役后，也许我们这些带着点资本主义小尾巴的国青二代，就要倒霉了。”
“一起走吧，他家老爷子也是个实大体、重人才的人。”
“大师傅呢？”
“还在睡觉。”青皮猴红着脸假笑。
奇妙的人体构造，林兰生在心里暗暗惊叹，如果没有他们作为先驱、如果没有杨澈的指引，也许她能领略到的也不过是常规人生的一面吧？想到这，林兰生突然很怀念杨澈温柔的低语。
“我就知道你在小生这。”肖能的大嗓门远远就能听到。
“醒了？”青皮猴看着走近的人问。
“嗯。你不累啊？”肖能旁若无人。
白了他一眼，青皮猴望向林兰生。
“对了，小生啊，猴子答应跟我去青岛了，你也一块走吧。”肖能习惯地揉了揉林兰生的头发。
“师傅上岛吗？”林兰生笑了笑，享受大师傅这一刻的温柔。
“要的，去帮你们换调令，我去动作快一点。”
“如果组织关系上能把我姐也带走的话，就一起走；如果不行，我便不走了。”
“你姐？”肖能皱起眉头：“就你以前救的那女人？”
“嗯。”
“你帮的也够多了，我听说老二把他老婆的工作都腾出来给那女人了吧？”肖能想了想：“你们两个严格讲上都是改造对象，调动是有难度的，但因为有技能、别人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那女人也是改造对象，又是个没啥技能的，要走恐怕……”
“大哥，她们俩跟咱俩关系一样。”青皮猴急切地打断肖能的话。
“什么？”肖能震惊地看着林兰生，自己已经是个异类了，教出来的徒弟也是？
林兰生点点头：“而且……她被我救出后发现有了身孕，还生了个小女孩。”
“她走不了，你也不走，对吧？”肖能知道这句话其实是多余的，所以看到林兰生点头后也有些郁结。
“试试吧。”青皮猴安慰他们俩：“实在不行，以后再想办法。”
“师傅，一路顺风。”林兰生抱着粘在自己身上不放的小月笙，抓着她的手向肖能和青皮猴挥手。
“小生，相信师傅一定会想办法。”肖能揉了揉林兰生的头发，“以后不打枪了，就把它留长。”
“短头发也挺好的。”林兰生亲了亲小月笙，“以后让我女儿留长发就行。”
小月笙粉粉的脸上绽放出一个甜甜的笑容，她咿咿呀呀地发出一串谁也听不懂的话来把大家都逗笑了，周围气压顿降。
“小宝，跟伯伯说‘再见’。”青皮猴伸手逗了逗小月笙。
小月笙看看林兰生，转头望望杨澈，又转身看向肖能，不知道心里在比较着什么。
“小宝，来，妈妈抱抱。”杨澈心疼林兰生一路被小月笙粘着，手都没有放松过。
“小宝，来，跟伯伯再见。”肖能看着那小眼睛一直盯着自己，也帅气地对着眨眼笑。
“爸爸。”奶声奶气的声音，羞得杨澈红着脸望向林兰生，没人教这个词啊？
“哈哈……”青皮猴大笑：“看吧？这下真成人家爸爸了，谁让你老背着书生让小宝叫你‘爸爸’的。”
原来如此。杨澈和林兰生对望，这老小孩！
“真乖！”肖能激动极了，从林兰生手里抢过小月笙，用力在她脸上亲了一口，“乖女儿！”
“好好照顾女儿，等我回来接你们。”肖能将小月笙放到杨澈怀里，暧昧地搂着她做着极亲昵的样子，好一会才松开杨澈僵硬的身子，却又不和她解释什么，径自走向同时来送行的斑头他们：“弟兄们，我先回去了，有机会再回来探望大家。”
“小生，我和你大师傅没什么的。”杨澈抱着小月笙走在林兰生身边，看着不说话的她只能胡乱解释。
“啊？”林兰生回过神看着她抱着小月笙有些迟缓的动作，赶忙从她手里接过小月笙。
“我跟你大师傅没什么的！”杨澈咬着字，一个个说出来。
“呵呵，我知道的。”林兰生不以为意，跟着她往前走了几步后才又开口：“他应该是做做样子给其他人看吧，想是为咱以后的调动做铺垫，不过……这做法我不是很喜欢。”
“咱们会走吗？”杨澈紧张地问，眼里有些闪烁。
“八字没一撇的事，以后再说吧。能走固难不会比现在差，不能走至少也还能相扶持，没什么过不去的坎。怎么，你不想走？”林兰生放缓脚步，小月笙半挂在她肩上，已经搭拉着眼皮钓鱼了。
“我……”咬着唇，杨澈紧张地望着林兰生，扭着手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林兰生奇怪地望着她，杨澈是个有自己一番见地和主见的人，极少欲言又止吊人胃口，除非这事和感情有关。
“我不想走。”杨澈把心一横，冲口而出。
“噢。那咱就不走。”林兰生望着她一脸雄赳赳气昂昂的样子，暗觉好笑：“澈为啥这么紧张啊？”
依旧紧握着手，杨澈摇摇头不说话。
“是不是我不在的时候，发生什么事了？”既然她不说，那只能猜了，总不能让话憋死在心里吧？
“回屋里再说吧。”杨澈望着她，有点担心，只能将话题延后。
将小月笙放在床的里侧，看着她甜甜睡去的样子，林兰生的心异常柔软、真感谢这个女人给自己带来这样一个小生命，真奇妙。
“小生——”杨澈摇了摇林兰生。
“怎么了？”林兰生回望杨澈，“啥事让你这么忐忑？说出来看看我能不能给点意见。”
“半个月前，大牛哥来卫生所找我。”杨澈偷偷地观察林兰生的表情。
“噢。然后呢？”这肯定不是重点，这两个人又没啥关系。
“他告诉我，我父亲回来了，浑身都是伤。”杨澈一口气说完，紧盯着林兰生不敢漏掉她的表情变化。
张口结舌，林兰生眨了眨眼，慢慢地消化这句话：杨澈的父亲，活着，回来了。这么说来，这次他也参与了海战，只是幸运地被捕捞上来并成功逃跑？消化完这个讯息，林兰生强迫自己镇定，看着一脸紧张的杨澈她惟有苦笑，不能杀不能抓、可以做什么？
“小生，他……伤得很重。”杨澈不得要领地加上这样一句话。
“你见过他了？”
“是。”杨澈吸吸气，慢慢冷静下来，“大牛哥准备成亲，我带着小宝一起去了。”
林兰生听到这句话，无名火往上直蹿：“你不知道这样很危险吗？”
“小生——”杨澈一脸的哀伤，口气极软却极痛：“我没了母亲、没了外婆，他是我的生父。难道你希望我冷血地举报他？难道你希望我任他自生自灭？难道我可以见他冒着生命危险回来看望我们、然后将他送入牢笼？”
胃里酸水直往上蹿，林兰生很想告诉杨澈，他不是回来看望你的，他是逃亡着的俘虏，但看着杨澈脸上的哀伤又不得不将到嘴边的话硬生生咽下。
“这才是你不想离开海岛的原因吧？”林兰生失落至极，原以为她是担心影响两个师傅的仕途，原以为她是担心自己到新环境吃苦，原以为她是担心两个人到新环境关系被发现。原来，不是。
点点头，杨澈看到了林兰生眼里的受伤和失望。
“你告诉我，然后打算怎么做？或者说，你希望我做什么？”林兰生发现自己其实也挺冷血的。
“什么？”杨澈不确定地盯着林兰生。